168记得找我索命

  “砰——”
  罗澹从枪声中回神。
  最后一刻,她偏移了枪口的方向,那人倒下了。
  克努特还没死,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在她的脚下喷出一口鲜血,“你,你是,什么人!”
  “真的不记得了啊,我刚刚很担心被认出来的,白费了。”
  她笑眯眯地俯下身,脚从克努特胸口移开,单手掐着他的脖子,“我姓苏。”
  “是你在世上最怕的人的妹妹。”
  “原本想刷新一下你的旧认知,不过想到你在世上也没剩几分钟可活,就算了。”
  “祝你投个好胎,一不小心变成厉鬼的话,记得找我索命,不要去烦我哥哦。”
  “再见。”
  “……”
  她没急着解开罗澹的束缚,而是摸出这些人身上的备用武器,装填子弹,对每个人的心脏处补了几枪,最后硬是逐个打爆了他们的头,白花花黏糊糊的脑浆流了满地。
  “嗐,你不知道,他们东欧人体质好得跟怪物一样,土豆茎块成精似的,一不小心就又活了,这样保险。”
  她解释两句,朝罗澹走过来。
  下一刻,蹲在他面前。
  也不嫌脏,直接用手去碰他的腿,血和泥沾得到处都是。
  “这里有感觉吗?这里——没事儿,没骨折,可能是稍微有点骨裂,剩下的都是外伤,待会儿我给你固定一下。”
  她一边给他解绳子,一边絮絮叨叨。
  “提前说好,我们得自己走下山,山里没信号,联系不上外界,小部队进来会迷路,大批人搜山动静太大,你也不想股价下跌吧。”
  “鉴于你的伤情,外加我不认路,少说得走两天,我包里有水和食物,够一天的,后一天可以在山里就地取材。”
  “放心,叁天之内走不出去,我的人会强行搜山救援,保命要紧,公关那点麻烦就别赖我了。”
  说罢,她正好处理完,看见他后颈裸露出的皮肤被虫子咬出一大片红肿,和树皮相贴的位置磨出了血痕,心疼地摸了摸,又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哎,我们家先生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啊。”
  他坐在原地没动,抬头看她,“为什么要来。”
  “什么?”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东欧人去找你的时候,你可以轻松解决掉他们吧,为什么要装作没有反抗能力被绑过来?你认为我没法脱身吗?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吗?”
  罗澹一连串的质问,把她问懵了。
  半晌,她耸肩。
  “好,那我走,叁天后会有人来救你。”
  她为什么不和他争辩。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攫住他的心脏,他下意识伸手扯住她的手腕。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的认知在两种绝对矛盾的行为下濒临破碎。
  小时候,父亲说,他必须一个人解决,否则就该去死。
  而现在,她要他乖乖在原地等她来救。
  她重新蹲在他面前。
  “先生,你需要我。”
  “告诉我,你需要我来救你,你需要我带你离开,你需要我安抚你的情绪,你需要我陪着你。”
  “告诉我。”
  “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的。”
  他小心翼翼地攥着她的手贴在心口,不知道过了多久,轻声道:“为什么呢。”
  她身体稍微前倾,随后扎扎实实地一把抱住他。
  语气像在抱怨,嘟嘟囔囔的。
  “我差点被吓死了。”
  “你怎么这么笨,轻易就被人家抓到了。”
  “伤成这样还不要我救,我真的要哭了!”
  罗澹扑哧一声笑出来,仰靠着树干。
  “你不会的。”
  “你是苏南煜啊。”
  她长呼一口气,又吸了吸鼻子,“可我也会担心你,也会……喜欢什么人。”
  “走吧,”她摇了摇他的手,“我们回家。”
  在她连续叁次尝试搀扶罗澹行走失败后,挫败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伤得比她想象的还重。
  罗澹对此倒是没多在意,他垂着睫毛,“你丢下我就好。”
  “怎么可能,不把你带下山,我大老远来郊游吗?”
  “你刚刚语气还很温柔。”
  “刚才是在撒娇能一样嘛,少废话,不就是走不了路,上来,我背你下山。”
  她拍了拍后背,朝罗澹招呼。
  见罗澹迟迟没动静,她皱眉,“怕什么,你才多少斤啊,一百四?一百五?都没什么肌肉,背你还不轻松。”
  “……”
  她抽出包里塞的匕首,挑粗壮的树枝削出一根木棍,背起罗澹的时候,就用它当拐棍撑着地面。
  “你太辛苦了。”
  罗澹趴在她耳边说。
  背一个成年男人走崎岖的山路,对她来说,也不是易事。
  她咬紧牙关,不敢分神说话,恨不能回过头瞪罗澹一眼。
  罗澹想维持身体平衡,牢牢扒在她身上,同样耗费体力。
  大约走了叁四公里,她体力不支,将罗澹像个物件儿似的搁在一块大石头上,自己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白瞎我前几天胡吃海塞的美味佳肴了。”
  她靠在罗澹坐着的石头边上,席地而坐,“不仅色香味全忘了,现在连热量都消耗光了。”
  “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脑子真坏了?”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抻胳膊压腿,“我说,要是我把你背下去,让你免于舆论危机,能不能把相应的公关费打到我账上?”
  她自言自语,“反正给我又不亏……”
  “你很缺钱?”罗澹不能理解。
  “缺,江宁市附属的城镇城乡有两百多个,都等着钱修路,现在是夏天,入秋之后的打粮机,冬天的供暖,得操心起来了。”
  “这是市政厅的职责。”
  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什么市厅省厅的,上面又不会给江宁拨一分钱,我不管谁管?”
  “何况,大家日子过得不好,为了活命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回到从前的混乱状态,也不利于我们瑾帆会的发展。”
  “你们几十年前不是号称什么抽肥补瘦吗,抽了你的肥,正好补补我们江宁人的口袋,你就说,给不给?”
  虽然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罗澹家族世代累积的资产,不知是从多少穷人手里硬抠出来的。
  罗澹一时无言,却也没忘了应她的话。
  “你想要,我怎么会不给。”
  “别乱说,搞得跟我想不劳而获一样,我付出了很大力气的,凭本事赚钱。”
  她翻白眼,从包里翻出刚刚搜刮的东欧人的枪,“肚子饿不饿?我有压缩饼干,估计你不爱吃,我去给你打两只野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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