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遗梦47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轻松交谈的氛围被一点微妙的暧昧所取代。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对你而言，珀因希是你来到星际这两年多里，接触最频繁，也是最优秀的异性。他英俊、有学识、有品味，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和礼貌的，在你困难时给予过切实的帮助。
  你清楚地知道你们之间身份的鸿沟，也一直告诫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笔和能力，有一定的地位和财富，才能更好地享受这未来世界。
  但此刻，异性近距离接触带来的生理性触动，以及对他本人那复杂而真实的好感，让你的心湖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涟漪，微微悸动。
  而对珀因希来说，他对你，早已超出了最初单纯的“报恩”。他存在与你交流的想法，存在对你层出不穷创作灵感的兴趣，也存在一次次为你破例。
  此刻，这意外的亲密接触，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清晰地映照出他内心早已存在却未被关注的波澜。
  他缓缓松开了扶住你的手，你也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收回了抓着他小臂的手，指尖那属于他肌肤和基因锁金属的触感却仿佛烙印般残留。
  “……抱歉。”
  你低下头，声音有些虚化，没有再看他的眼睛。
  珀因希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似乎比平时低沉了一丝。
  “……没事就好。”
  他转过身，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袖口，将那枚家族徽记重新遮掩在布料之下。
  之后的时间，你们之间的气氛都有些微妙的尴尬和不自然。原本计划的共进晚餐也草草结束。珀因希很快便提出告辞。
  离开你的公寓，坐进悬浮车，珀因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小臂上那枚徽记的位置。
  他需要冷静。需要说服自己。一个垃圾星出身的孤儿，B级精神力，除了会写些故事做点食物，并无其他特殊价值……爱德华家族的嫡系，不该有这样的牵扯。
  但是……他睁开眼，看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的城市。他想起了你捧着《千年》书稿时发亮的眼睛，想起了你摔倒时惊慌失措抓住他的样子，想起了你指尖的温度和脸上的红晕。
  “反正，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而且，还有很多时间。”
  他最终这样告诉自己，将那抹悸动与考量，暂时压回了心底。他离开了，带着需要理清的思绪。
  而你，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依旧发烫的脸颊，心中一片混乱。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莫琉斯的眼睛。
  在你新公寓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或许是一个烟雾探测器，或许是那盆光影兰精致花盆的某处，隐藏着的纳米级传感器，将下午发生的一切:你们的交谈、对《千年》的讨论、那意外的拥抱、两人之间涌动的暧昧气氛、以及珀因希离开时复杂的眼神——
  都转化成了数据流，无声无息地传输出去。
  在爱德华庄园那间绝对隔音，冷硬如墓穴的书房里，莫琉斯面前的巨大光屏上，正分屏显示着这些清晰的影像和音频分析报告。
  他扫过屏幕上你泛红的脸颊和珀因希瞬间失神的眼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原。
  他看到了那盆被送入你住所的盆栽，看到了那场意外造就的粉红泡沫，也看到了珀因希那明显被扰动的情绪。
  他的手指在恒温变感的书桌上，极轻地叩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