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漫长的等待

  43 漫长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吐白，手机电话记录上全是标红的未接电话。
  裴宣昨晚打了二十几个电话给裴景，都没有人接。她侥幸的想，或许是太晚了，他已经睡着了。
  白天再试试吧。
  嘟嘟——
  手机铃声响了一分多钟，最后自动挂断。
  裴宣抱着小熊，坐在沙发上无声的哭泣。她点开和裴景的微信聊天界面，连续发了十几条消息。
  你到底去哪里了？
  你不爱我了吗，裴景？
  你这个骗子！
  我讨厌你！
  你快回来啊！
  我的小熊坏了。
  但是我缝好了。
  我知道你能收到我的消息！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在逃避什么？
  市民公园的湖听说很深。
  我看过了，桥洞下的湖水很黑。
  你要是还不接我电话。
  我就......
  我就死给你看！
  裴宣边哭边发威胁短信，她考完试都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喝多少水，眼泪却能一直流。
  再次尝试拨打裴景的电话号码，这回，嘟嘟声快响尽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不过对方一句话也没说，周遭是刺耳的杂音。
  “哥哥……”泪水再也不能像小溪一样缓缓流出了，裴宣大哭，颤抖着声音叫着裴景。
  电话接通之前，她有满腔的话要对裴景说，可真当他接了电话，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远在G市的裴景，捏着手机的手青筋凸起快要炸开，他拎着安全帽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沉默的听着裴宣的哭泣。一句哥哥，道尽了所有的委屈和思念。
  他恨不得立刻冲回去，抱住那个正在痛苦的小女孩，可理智告诉他不能。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分开，一旦回去，什么都没有。
  G市很热，太阳很毒辣，裴景干了几天的工地，脖子没有被衣服遮住的皮肤晒得红肿脱皮，身体上的疼痛能稍稍缓解他对裴宣欺骗的内疚感。
  可真当日思夜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筑起的防线立马溃不成军。
  他以为不接电话就能相安无事，但他不敢赌，不敢拿他的宝贝宣宣的命去赌。
  怎么办啊，裴景，怎么办，你好没用啊……
  “我、我好想你……”裴宣断断续续哭着说。
  “我会好好上学……呜呜呜，会好好吃饭……会照顾好自己……但我不会忘记你的……”裴宣慢慢地说，然后卑微乞求道：
  “所以你能不能快点回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我爱你。”裴宣说。
  电话挂断，裴宣亲手挂的。
  裴景抹了把泪，手上的沾染的混凝土灰凝成一小片。
  等他？他不值得。
  刚来G市，因为年纪小，身上没钱，去打工，老板总是会以各种理由压低工资，最终只能选择做钢筋工。攒了一些钱，全部存在给裴宣的那张卡里了。
  虽说裴晨和李珍贵的一部分钱已经够裴宣开学的学费了，但他还是要努力赚钱，女孩上大学，进入社会之后，他需要给她攒更多的钱，让她每个月都不必为生活费而发愁。
  还有房子、车子，都需要钱。
  除了钢筋工，晚上裴景会去便利店兼职，常常工作到凌晨叁四点才回狭小闭塞的出租屋睡觉，睡了两叁个小时又起床干活。
  他睡不着，一睡觉就会想到裴宣，脑袋里全是裴宣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哭的样子。工作，可以短暂的麻痹大脑。
  如果他一直过的都是这种生活，一直都没法从只有一张床的地下室出租屋里走出去，那他宁愿永远不出现在她的身边。
  七月份，终于可以查高考成绩了。
  裴宣去了严琳家，严琳陪着她坐在电脑面前。
  陆续有人在群里发查到成绩了，有人欢喜有人忧，严琳紧张的手心冒汗，裴宣反而是淡定的那一个。
  她悠悠的在考试院官网里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和密码，电脑显示在转圈加载当中，严琳早早闭上眼睛，搭在裴宣肩上的手微微用力。
  裴宣顶着屏幕，“天呐！啊啊啊啊啊啊！”
  她跳起来！
  严琳睁开眼睛，往屏幕上看，也跟着叫起来，“746！746！裴宣你好棒！”
  她抱着裴宣，两个人像同龄人一样蹦蹦跳跳。
  语文135分，数学140分，英语144分，文综268分，自选59分。
  “是不是能上京大了！”裴宣激动到脸颊发红。
  严琳连忙拿出手机要给学校打电话，“肯定！宣宣今年文科状元你拿定了！”
  “喂？李老师啊，今年我们学校出状元啦！什么……嗯……是的……”
  严琳拿着手机往一边走去了。
  高兴之余，裴宣趴在电脑桌前又哭了，瘦削的脊背在白色的体恤勾勒出绵延不绝的小山。
  她做到了。
  叁年，没日没夜的做题、学习，一步一个脚印，提分有多么困难，只有她知道。
  她做到了。
  “宣宣，学校说会有个采访你去吗？不去也没事的……”严琳捂着手机悄悄对她说。
  “去。”裴宣笑着说。
  她会去的，接受采访，意味着她的脸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资讯上，也意味着，裴景能看到她，知道她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