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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那五年徐文彬也不知道。
  现在,这五年的空档即将被填满。
  “他总在下雪的时候发烧,”steve说,“也不是每次雪他就发烧,是他下雪天总是待在雪地里,整天待在那里。”
  像是被重重从半空中扔到地上,梁听叙瞳孔逐渐扩大,颤着、迟滞地望向steve。
  下雪。
  为什么下雪天要在雪地里待着。
  心脏一阵郁闷地疼,气口被堵住,通不了气。
  指尖划过门框,刺耳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他想起昨晚。昨晚。昨晚盛意是在看到窗外下雪后才哭的。
  “得知你去世消息也是在冬至,他烧得很迷糊,跑去机场等你,他总是在等你,却从来没等到你。再见后你也从没和他解释过,”steve语气责备意味尽显,“梁先生,你若只是想玩玩,就别折腾他了。”
  他摔得满眼昏花,心脏刺痛,钝刀慢刮,刮落一层又一层皮,又刮磨他的肋骨,封住他的呼吸。
  一年前冬至,他拖着残破的身体去过曼彻斯顿,运气很好,在机场就见到了盛意。
  面颊通红,眼神悬浮。
  他想过去,他不想看到盛意魂不守舍的模样,却被导师拉住,“是你一直想找的人吗?你这个样子可能不适合见面,我会去取得他的联系方式,等你好了再来找他,好吗?”
  透明玻璃窗倒映出梁听叙的模样,疲倦的、破败的,浑身包扎着层层绷带,他收回视线,轻轻点头。
  又给盛意留下来一张照片,藏在备忘录里,后来翻出来看了好多遍。
  导师去帮他要了号码,但那个号码是个空号,是他从前用的号码。
  后来再来,他没能找到盛意。
  steve朝他举了举手里的啤酒杯,作势和他干杯:“我会问他是否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继而哼着小调踱步走了。
  嘴里含着的糖是柠檬味的,甜味夹杂着酸味渗进舌尖,梁听叙将糖果抽出,抽离一瞬间磕碰到齿列,发出清脆响声。
  他想起三年前。
  他去医院看望梁秋,北海道下雪了,窗外全是雪,眼际一片白。
  梁秋开着饭盒,发出塑料摩擦的闷响,招呼他也来吃饭。
  梁听叙声音闷闷:“你先吃。”
  身后拆盒盖的声音停止了。
  梁秋低声喊他:“听叙。”
  他应了声。
  梁秋又说:“下去看看吧,看看雪。”
  他只收回视线,说不用,吃饭吧。
  “去吧,”梁秋推了推他,替他揉搓眼尾,温声道,“代姐姐也一块看看。”
  他没从五年前的下雪天走出来,盛意更没有。
  十点多了,还飘着细雪。
  路上车反而多起来,多是加班到现在的人,整座城市都是。
  拐过一段路,车少多了。
  这段路很冷清,因为这一片的房子租费都不便宜。
  是去盛意家的必经之路。
  梁听叙卡着限速边缘飙车,攥方向盘的力度不小。
  胸口塞满棉花,贴着心脏壁渗入血液。
  他没有其他想法,他只想现在见到盛意。他只想见他。
  车驶过一片花坛,这是政府最近修建的新工程,说是为了评选最美城市,到处修路,到处建公园,翻修外墙。
  沿途花坛走进去是个小公园,梁听叙回国后,没来过这,倒是觉得新奇,行驶过一段路,从右后视镜朝那片花坛望去。
  骤然一个急刹车,冲击力迫使着他不住前倾。
  车停了下来,梁听叙微愣着,挪着眼睛再度望向后视镜。
  他看见盛意跌坐在花坛边,蹙着眉合着眼。
  现在十点多,距离盛意给他签假条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
  第77章 小鱼,我来接你了
  一辆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暖黄灯光扫过一阵,被掠及的地方,好像都燃起了火,亮的、滚烫的,很快又坠入冰冷的暗淡。
  徒留他仍旧烧着。
  地面太凉了,晚上气温降了不少,风呼呼吹,很冷。
  他尚且未曾丢掉对冷意的感觉,缩了缩脖子。
  该打车了,打车吧,要不然回不去了。
  这条路人太少了,他在这里睡到明早,凉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明明知道应该打车,盛意却依旧闭着眼,思绪仅停留在“打车”上。
  打什么车,在哪打车,还打不打得到车似乎已经跳出了他的思考能力,转不到他脑子里。
  太混沌了、迷糊。
  雪还在下,沾到他的头发、他的眼睫就化。
  满头飘雪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
  盛意兀自扯起嘴角笑了笑,笑完也弄不懂自己在笑什么,压平了嘴角。
  那辆疾驰过去的车好像停了。
  视线所及处有且仅有一个动态变量,盛意眼眸虚着焦,盯着那辆打着双闪的车。
  像丢进冷冬的火柴,有一丝暖意。
  车开始倒退。
  100米,75米,50米。
  等盛意回神,意识到些许不对,念着想着,思辨着这种情况会不会被拍到、用不用扣分、要扣多少分时,才惊觉,车停在了他身边。
  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匆忙的、用力的。
  什么?
  他只剩疑惑,扭头张望身侧那一大片花坛公园,那边还有一大片尚未修建好的花坛,不知从哪儿挖过来的绿植在旁边堆着,土松软了,稀稀落落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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