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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不担心,你总是能处理好的。”景祥侯夫人笑道。
  “母亲不必忧虑我和五哥,您不快活,和离便是。”
  “凭什么?景祥侯的招牌在京中不管用,在外头还是震慑宵小的。那老东西从来自诩情深义重,被我当面戳穿,少不得病上一病。他儿子难道是孝子贤孙吗?他没了用处,自然要露马脚。一环错、环环错,他比我年长十来岁,必定走在我前面。我又是清清静静一个人了,该是你的东西,我都要为你拿回来。我占着嫡母的名分,他们也休想打扰你、拖你后腿。”马上就要解脱了,何必多此一举,白背坏名声。
  “何必呢?以我如今之地位,早不在乎那些了。母亲不是向往江南烟雨吗?不若我奉母亲去江南游玩吗?”
  “我也不在乎,只是看着他们不高兴,我就高兴了。我可不信什么一笑泯恩仇,都是放屁,以牙还牙、刀刀见血才痛快!”
  饶宗颐此时才感受到母亲真的是武将家女儿,平日里再爱读书,这种遇上事儿“就是干”的脾气,真是……真是对胃口!
  “那我陪母亲去佐贰楼听曲,今日有琵琶大家阮娘登台,舞蹈大家蓉娘子刚从西域游历归来,亦有新作。”
  “好。我早就听听说佐贰楼的曲好、舞好、戏好、人更好,以往一个人也不爱去,咱们早些用膳,赶紧占个好位置去。”
  佐贰楼的后院,阮琵琶正对镜整装,秋善才苦口婆心道:“今日是你和蓉娘子首次携手合作,来看的人多,你收收牛脾气,随我一同去打个招呼。别让人家说你功成名就就不认人,名声不好听。”
  阮娘对镜梳妆,她额上到左脸颊有一道疤痕,这是破相了。可因惠国长公主的提议,在脸上绘制了花纹,反而成了人人追捧的新妆。阮娘除了阮琵琶外还有一个别名,阮红痕——她脸上的花纹是红色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
  “你说你,上回直接撅了康公的面子,和傻子有什么区别。人家又没做什么,只是请你去府上奏曲而已。”
  “不去!我去公主府上奏曲那是知音和知遇之恩,旁人算什么,除了宫中陛下、皇后两位,谁招都不去。京中贵胄多如牛毛,开了这个头,就没完没了。”阮娘不是鲁莽,拒绝康公有自己的考量。“我拿乔不去,他们不也捧着我。”
  “你歪理最多,我是说不过你的,仗着长公主宠爱,你这是恃宠而骄啊!那些公候贵胄看的是长公主面子!”
  “那就让他们继续看啊。长公主在一天,我就受庇护一天,有什么不好?”阮娘满不在乎道。
  秋善才气得胸口疼,她为人圆滑,长袖善舞,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全然不考虑后路,只凭自己快活的。
  阮娘镜子里看到秋善才出去,长吁一口气,继续装扮,被念叨多了她也烦啊。都是些老生常谈,她如今年岁已长,再过几年就该退下来了。之前那么多年都撑住了,何必现在屈膝讨好,晚节不保。
  不过自己和秋姐姐不一样,她在教坊中本就做到了管事,成了自由身之后,行事习惯已经养成。反正自己是学不来她那一套的,这也是长公主让秋姐姐管理佐贰楼的用意。
  秋善才从阮娘屋子里出来,又绕去蓉娘子的绣楼招呼,务必让她感到被重视。这佐贰楼乃是当年惠国长公主出资修建的戏楼,据说连陛下都有听闻,提议用“警世楼”的名字,被长公主嫌弃生硬刻板,才改成了佐贰楼。既有用舞乐戏曲愉人育人警示人的用意,也不失歌舞曲艺的柔性委婉风姿。当然,这些传闻真假已不可考,只是给佐贰楼增加名气,让生意更上一层楼而已。
  和诸位台柱子们打过招呼,秋善才又绕到前面戏台去检视。佐贰楼的戏台位于一进院的中轴线上,与山门一体,坐南朝北,呈一个“凸”字形,与两侧厢房、正殿围合成一个观戏院落。戏楼分上下两层,底层为大门通道,二层为戏台,多檐顶,内设藻井,雕刻华丽。一座十二檩卷棚前后双步廊悬山顶木的戏台,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在京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有性急的客人已经开始入场,秋善才遇到相熟的客人少不得问候几句。然后,一个管事趋步上前,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秋善才赶忙致歉离开。客人也非常理解,佐贰楼是京中达官贵人最爱来的地方,包括许多女眷贵妇人。这里又不是那等风月场所,歌舞戏曲都是一绝,受人追捧。
  “长公主要来?快,再让人去打扫一边包厢,重新熏一边香,公主最爱的点心茶水也备好……”
  宫中,皇帝还在絮絮叨叨:“阿姐真不准备成婚吗?这天底下的儿郎,只要阿姐愿意,朕都可为你赐婚。都是朕的过错,耽搁了阿姐婚事……”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我约好了要去佐贰楼听取看舞,别耽搁我。”
  皇帝也是老生常谈,见阿姐不接招,叹道:“还是阿姐日子畅快,朕锁于宫墙之内,早没了这等闲情逸趣。香也好、衣裳也好,舞乐更好。”
  皇帝把玩着手中新制的海棠香,做成海棠果的样子,粉嫩可爱、玲珑精巧,他如今吃穿用度都有定制,国事繁忙,哪儿有淘弄这些的闲情逸致。
  “我们可以仰望星空,但没人能够躲避日常。日常不就是吃得滋味足,穿得舒适精巧,行乐有度,欢喜度日吗?”我找到了权欲之外的乐趣,况且,我本身也没有失去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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