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耳边安静下来，宋言庭满意地转身。
  一人一蝶就这么安静的隔着蛹壁面对面，也是他们俩第一次如此平和地站在一起，能够让宋言庭近距离描摹蝶王的样子。
  大半个月的时间，蝶王脸上的神态已经和初见完全不一样。第一眼银发，眼神冷漠，有一股睥睨众生之感的神态，现在沾染上些许人类气息。
  离得近了，宋言庭甚至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加上蝶王半人半兽，满心满眼的神情，好像这个世界祂只在乎他一个。
  不得不说，如此直白的对视，宋言庭内心顿时被敲击一下。
  其实忽略掉对方不是人这件事，帮助蝶王羽化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蝶王化成的人类形态实在太好看了，至少宋言庭没在人类世界中见过这么完美的一张脸。
  又在实验室待了一个小时，宋言庭这才离开，离开前蝶王恋恋不舍，用眼神目送宋言庭的背影。
  祂是很想依循本能将对方留在这里，但祂更怕再也看不见宋言庭。
  观察室内，严博士一直站在观察窗前没走。
  多年未有的阴暗嫉妒此刻全部冒出来，为什么宋言庭运气这么好，蝶王居然会认主，认主的偏偏是他。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他去仙女湖，去找蝶王蛹。不过，也不一定是那个时候认主的，被研究所拉回来在途中的蝶王蛹内没有任何波动，数据产生波动的时候是在研究院内。
  不应该让宋言庭去当探路石的，严博士心中悔恨。
  看着实验室内宋言庭和蝶王蛹的互动，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有一天值班他来到观察室，看见宋言庭给蝶王注射浓缩生长素。
  看见试剂的那一刻他觉得很怪异，那晚注射的真的是浓缩生长液吗？
  那些天宋言庭的操作，会不会也是蝶王产生认主行为的原因？
  严博士悄悄退出观察室，向试剂室走去，随机拿了几只今天要用的浓缩生长素。
  虽然他知道这么多天过去，这些试剂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但万一呢。
  宋言庭在实验室说想要安静后，蝶王这一天都十分安静，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在他耳边呢喃，更不用提说以前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话。
  所以这一天结束，宋言庭留下来值班，一个人坐在观察室陪伴蝶王。
  “言庭，言庭，你是专门为我留下的吗？”蝶王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不然呢？”宋言庭的声音带着笑意。
  蛹内的蝶王瞬间扬起头，眼眸中的情绪快要溢出来。
  “言庭，你真好，我好爱你。”
  蝶王的话让宋言庭一怔，爱？
  祂连人都不是，会知道什么是爱？大概是这些天又从人类口中学到一些词，就乱用。
  “你在跟谁说话？”突然严博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进入观察室的。
  “蝶王蛹啊。”宋言庭头也没回，自然地答道，“我看白天我跟祂说话效果很好，就想现在多说说，说不定还能帮助羽化。”
  “可是，你刚才的话，不像是一个人在说，反而像是两个人在对话。”严博士觉得不解。
  宋言庭这才回头看他，不得不说严博士某些时候直觉还是很准的，只不过如此超出常识的事情，他一定不会猜到。
  “老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有什么意思，我还设计了情境，想象我们俩在交流，我感觉这种效果可能更好。”
  不，不对，他感觉宋言庭在说谎，但他却不明白真相是什么。
  “严博士，您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人我不好意思再用情境对话，感觉怪羞耻的。”
  青年在灯光下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些羞涩。
  “方院长让你回来当我的组员，你为什么拒绝？你身体还没完全好，不应该高强度工作。你每天上班时间就在实验室跟蝶王蛹待一待，剩下的工作我来替你分担就可以。”严博士说着貌似关心的话，实则语气很生硬。
  他在下午找不到任何能证实那份怪异的证据，只好找方院长，让方院长出面，将宋言庭的回归，直接归入到他的项目里，当他的组员。
  这些对方做出的任何成绩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只是曾经一向听话的宋言庭居然拒绝了。
  宋言庭觉得很好笑，以前没太注意严博士对他说话的表情，现在看满是虚伪。
  大概是知道对方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现在看还带着面目可憎。
  他不喜欢装模作样，直接说:“蝶王蛹现在一切的推进都是我带着组员做的，你现在让我说放弃就放弃，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一个吉祥物，只是站在蝶王蛹身边安抚祂的情绪。”
  “你怎么说话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人不应该好大贪功。”严博士脸顿时垮了下去。
  宋言庭:“这句话是不是应该对你年轻时的自己说更合适。”
  “宋言庭!”严博士厉声，“你怎么变成这样!你爸妈从不贪图功劳，如果现在看见你这样，他们该多伤心。”
  蝶王在同一时间捕捉到宋言庭情绪迅速掉下去。
  父母？他居然还有脸提？
  “就是因为他们不贪图这些，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宋言庭同样瞬间垮脸。
  严博士一时无语，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多年封尘的记忆倾巢而出，他不确定是不是宋言庭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