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时书握住他的手,一张俊秀白净的脸露出笑。喝过药,时书再陪他一起吃饭,蒸了一道肥美的鱼肉,剔去鱼刺夹到他碗里。
  时书:“吃吧,我一直陪着你。”
  谢无炽抓住时书的手,握紧。时书:“谢无炽……”
  以前都不懂,为什么相爱的人连眼神都万分粘连。此时此刻终于明白。
  时书在军营留了下来,谢无炽的伤口引起轻微发炎,涂金创药时似有疼痛,额头渗出薄汗,唇色苍白。时书忙道:“不疼不疼,马上就好了。看见你疼我也好疼!你乖啊乖……”
  凑近在他下颌安慰地吻了吻,再包扎眼前的伤口。谢无炽眸子漆黑,目视他。
  时书再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手心轻轻顿了一下。情意似乎蔓延在其中。
  时书再坐下,紧紧牵着他的手,感知到滚热的温度。
  大雁掠过云端,海东青苍鹰盘旋不止。
  一场暴雨兜头落下,污秽的泥坑里,运送药材的马车深陷泥坑之中,几个人合力将马车推出,时书连忙将晒干的茅草扔在泥坑,方便后续马车驶过。
  “小书大夫,你成亲了没,我家里有个妹妹。我看你长得俊……”说话的是个年轻负伤的士兵,等着时书给他换药。
  时书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瞟了眼日晷,猛地把手里药材一扔:“不好意思,走了。”
  林百合追出来:“他伤呢?”
  “我要用一下特权了,不加班。”时书拔腿就跑。
  林百合:“你!这活儿都归我了。”
  林养春:“算了,他干活是真干,想按时回就回吧。”
  时书撑起伞,在暴雨中往中军帐跑去,进去后甩了甩身上的水,换衣服洗澡。军营中人影匆匆,时书每天跑来跑去,难得重拾了体育项目。
  他想起杜子涵写来的信,每天都很忙碌,每天都很充实。抽空谈恋爱,每晚去谢无炽处住宿,在他那吃饭。
  ……
  电闪雷鸣,夏季时时有特大暴雨。谢无炽坐在梨花木椅子中,雷电偶尔映亮他阴冷的眉眼,他正看着一张地图沉思。
  议事厅内,一屋子的谋士,幕僚,沐浴在这阴沉的气氛中。
  谢无炽问:“如今已渡过平塘关,越再南下,运粮越发艰难。诸位怎么认为?”
  “大人,陆上运粮已太漫长,耗费人力物力。临江府,又素来是‘鱼米之乡’,贮存的粮食足够供给军队。学生认为,应该拿下临江府。”
  另一个声音说:“拿下临江府,最要紧莫过于,控制白松江。届时一旦漕运开通,顺流而下运粮,最为便捷。”
  谢无炽微微一笑:“本将也正有此意。”
  林盐恰到好处地汇报:“将军,刚接到奏报,景逆军渡过平塘关,掠夺了咱们的粮道,现在军中粮食告急。”
  谢无炽起身:“嗯?我们并未对朝廷逆军动手,他们竟敢越境抢夺?平逸春呢?”
  平逸春:“末将在。”
  “探马怎么说?”
  平逸春:“军粮船从白松江漕运路段过,除此之外,盐,药材,金银都从这段河流过。”
  谢无炽:“三天内,控制白松江。”
  白松江尽头的城关,暴雨淋漓,城池内的道路泥泞不堪,一片黑压压阴沉之貌。此时此刻,城门正被“轰隆”“轰隆”地沉重撞击着。
  街道上摆满了被丢弃的兵器和盔甲,城破之势越发强,终于随着一阵“一二三!”“冲啊!”“城破了!”“冲!”“投降不杀!”之声,城门轰然洞开!
  城门内的屋梁上射满文书——“三日后谢军入城,百姓闭户在家可以保全性命,谁敢上街抵抗,格杀勿论!”
  如今的城池内一片死寂,百姓紧闭城门,街道上空无一人。临街的百姓透过门缝偷偷往外看,张望这支鬼神之军。
  “哒哒哒”的马蹄声,漆黑如墨的黑夜中,无数支火把映出光明。
  一匹雄峻健壮的高头大马,冰冷的重骑装罩在马身,反射出黑夜的光泽。而在马背上,则是勒紧马缰,身躯高大,影子狰狞落在街道再被踏碎的主将——谢无炽。
  屋子里偷看的人后背发凉:“凛凛英姿,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收复故国的神天大将军……”
  有个声音:“娘,我饿……”
  小孩不懂危险,要哭,被父母惊恐地捂住嘴:“不要吵,外面有鬼神过境,要吃人!”
  黑压压骑兵直奔都统司,漆黑的雕龙画壁之中,双腿发抖的守军上前迎接,谢无炽驻剑踏入门内,守军颤颤巍巍满头大汗道:“恭迎,恭迎谢将军入城,此乃城内舆图与田土民册,献与大将军,但求大将军勿伤城中百姓,留下官们一条生路……”
  “啪!”
  谢无炽一耳光将人扇倒,舆图散落一地:“三天前射入城中一本劝降文书,看见了?”
  “看,看见了,”这人慌忙背诵,“谢将军兴讨朝廷逆师,借道入京,无意搅扰百姓,只要投降绝不滥、滥杀无辜……”
  “你看见了文书,守城造成死伤,还有脸来恭迎,滚!”
  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谢无炽面朝大厅内,烛火幢幢,立刻有护卫将人拖出门去。片刻后,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和硬物滚落在地的动静。
  “大人,大人饶命……”
  大厅内的文武官员,无不浑身发抖,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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