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徐徐走下烽火台。
-
凉城开始回暖,之前因战乱滞留在城中的百姓一个个收拾行囊返回了故乡。
他们的故乡或许如今已然成了断壁残垣、或许家中的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可故乡就是故乡,那里埋葬着祖祖辈辈,他们的魂灵牵引着每一位游子终将归于此地。
返乡的难民们成群结队地往更北的地方走去。
宋朝月跟着周兰溪站在鹿蹄山上,将底下的情况一览无余。
宋朝月从始至终表情都淡淡的,倒是周兰溪,英气的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愁绪。
“到时候起战,我的珩儿该怎么办啊?”
据笙歌传来的消息,如今南陵王之子已经被褚临于街市中斩首,其余两位世子也亦是被下狱。
唯有褚玉珩,还被关于凌霄阁内。
或许是因为北苍王还未起战,又或许,褚临还藏着什么别的目的,总而言之,褚玉珩暂时无虞。
“王妃姐姐,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宋朝月搀着周兰溪,她生下小郡主的时候因忧思儿子将被送入皇城,便就这般落下了月子病,见风必头疼。
养了好几年,也不见好。
下了鹿蹄山,人群还在往外走。马车前进得有些艰难,过了许久,二人才各自回了府中。
宋朝月也收到了自丹州每月送来的一封信,华清同她说,既然凉城之困已解,那么宋朝月可以着手将苍州的铺子尽数重开起来了。
看见华清的落款,宋朝月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听华清提过一句,说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将养了许久才将身子养好。或许她去信问一问,周兰溪这病根或有解法。
很快,她收到了华家家主亲笔回信,她说她是在丹州城寻了一位看了六十多年女子病的老医士治好的,听宋朝月书信中所述的状况,华家主让华清亲自去求了一个药方来,附于信中。
不过她还是在信中说有机会让周兰溪到丹州来瞧一瞧,看过才更好下药。
宋朝月将药方送了过去,顺带转达了华静元的话。
接过药方的周兰溪带着恬淡的笑容,也只有在这一刻,宋朝月才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柔情软意,与平日里在外人眼中展露出精明能干的她截然不同。
走出北苍王府,路过九州堂。
她顿下脚步朝里头看了一眼,还是同她上次来一样,只不过,物是人非了。
北边自升云军走后,便尽数被褚长陵所控制。
如今的官府,只是个名不副实的空壳,王府下令要他们如何做,他们唯有听从。
找到宋远后,金妙竹便被关进了狱中,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宋朝月突然很想去看看她,并非是为了向她宣告自己的胜利,而是想去问问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她已经侥幸活了下来,可以以伏欢的身份活下去,再不被人发现,可偏偏,她又选择帮助褚临。
她的手里拿着周兰溪给她的令牌,入了凉城的监牢之中。
上次她来过,对这里的环境相对熟知。
她很难想象,金妙竹一个从小娇养着的小姐,要如何在这里活下去。
见到金妙竹时,她正蜷在墙角之上,脚上甚至没有穿鞋,一双脚冻得生疮。
见到宋朝月,她只是轻抬眼皮看她,像是看一只飞过的蚊蝇般淡然。
“你来干什么?”金妙竹将右脚往侧后方跨了一步,左脚跟上去,坐在地上转了个弯,面对着黑色的墙壁,不愿看她。
这时,宋朝月才看到金妙竹的后背的衣服已经有了好几个破洞。
她神色一黯,紧接着开口说:“我来,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帮助褚临绑架我父亲。”
等了很久,金妙竹都没有答她。
正当宋朝月以为得不到答案,欲离开之际,金妙竹开口说:“给我拿来一套鞋袜,一身干净的厚衣服,我便同你说。”
她实在是太冷了,她怕自己会熬不过凉城的冬天。
牢门外的宋朝月应了她,不一会儿,一套干净整洁的冬衣,厚实的鞋袜便从牢门缝隙里递了进去。
金妙竹赶忙拿起来穿上,在低头系上衣服上的最后一颗扣子时,她开口了:“因为我想让褚季去死,就这么简单,你不会以为我还因为孟舒安那事儿讨厌你吧。”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极尽嘲讽,然宋朝月也不恼,徐徐开口:“为什么是褚临?”
“因为他是除了我以外最希望褚季死的人。”
金妙竹的言语之间已经满是仇恨,她恨褚季、恨嘉和帝,当然她也恨褚家。
看到他们兄弟自相残杀,金妙竹不知道心底里有多痛快。
“褚季死了,自缢在了明台殿上。”
听到这个消息,金妙竹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活该!活该!他们褚家人,都该死!”
她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蓦地,宋朝月见她回过神来,诡笑着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宋朝月皱眉,有些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过去,可好奇心终究还是驱使她靠近了牢门。
两个女子,一个在牢内,一个在牢外。
金妙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贴在宋朝月的耳朵边说:“这天下,并非是褚家的天下,鸠占鹊巢、鸠占鹊巢啊……”
宋朝月还想再继续追问,金妙竹却突然死死地咬住了她的耳朵。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海棠书屋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