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凤岐?”陆渐春心下一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出现在了玄关处。
“陆警官。”秋绪叫道。
陆渐春脑中轰然一嗡,推开秋绪就要往里冲。
“陆警官别担心,这些血不是……”
秋绪的话还没说完,一步跨入屋中的陆渐春就看见,秋泓站在沙发前,手上拿着一根又长又粗的麻绳,正在往那躺在茶几上不断挣扎的人身上捆。
“唔,唔……”祝时元那被抹布塞住的嘴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低哑的呜咽。
陆渐春心一松,上前看了一眼那已被捆住但仍不断扭动的人:“祝时元?祝复华的儿子?”
为了把这试图自残的人按下,秋泓的头发散了一半,衣服也被撕出了个口子,直到见了陆渐春,他才长舒一口气。
“你可算是来了,他刚刚差点用水果刀捅死自己。”秋泓说道。
陆渐春弯下腰,看了看祝时元身上的伤:“口子不少,但是划得不深。”
“他腕力不行,刚刚我看了一下,基本都是皮肉伤。”秋绪一面脱掉自己那被血染红了的外衣,一面说道。
“左右手小臂各一处,左右腿踝骨各一处……”陆渐春抬起头,看向了秋泓。
秋泓立刻接道:“和当年京畿府尹姚顺臣的死状一样。”
长靖朝“莲花案”的第七位死者,京畿府尹姚顺臣,年四十三,鲁阳人士,家中有三子。
和之前死的那六人不同,姚顺臣是个好官,起码,京畿府的百姓没有说过他一句不是。
因此他死时,原本为天崇道“利民除害”叫好的人渐渐散去,质疑的声音慢慢多了起来。有人开始认为,所谓“莲花案”,不过是攻讦政敌、借刀杀人的手段罢了。
而且,相较于之前的几位,姚顺臣的死状也更加残忍一些。他的左右手小臂以及左右腿踝骨上各缺少了一块肉,至于死因,则是显而易见的失血过多而亡。
据姚家小厮说,在家中发现莲花金印的那日,姚顺臣专门上疏请求长靖皇帝把轻羽卫调入姚府把守,同时,与他交好的天策军将军也特地住在了厢房内,就为捉住装神弄鬼的天崇道贼人。
但谁知,一夜安宁,姚顺臣睡觉的床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可等清晨自家小厮拉开帏帘后才发现,原来他家老爷早已用一把藏在枕下的剪刀,剪去了自己小臂和小腿上的肉,然后在漫长的无声中,流干血死去。
还好,祝时元要幸运多了,他当着秋泓和秋绪的面犯起了“癔症”,因此没能像姚顺臣一样,悄无声息地死掉。
“跟中了邪似的。”秋绪换好衣服,把从祝时元身上找到的莲花金印放在了桌子上,他小声说道,“刚刚还有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他的两个眼珠子都是黑色的,吓得我差点一榔头敲死这人。”
陆渐春听闻,上前扒开祝时元的眼睛研究了一番,却未见不妥。
“他看起来倒是有一点自主意识。”秋泓说道,“但当他划破了手脚的时候,竟一声不吭,可见这自主意识也不算太多。”
秋绪皱着眉,将视线从祝时元那贴着创可贴的手脚上移开了:“这到底是魇住了,还是被下药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捆着他。”
秋泓也一脸愁容,不知该如何解决祝时元这个大麻烦。
这时,陆渐春说道:“等天亮了,我联系一下精神科医生,查一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是现代科学给了破案一条新路子,让自杀未遂的祝时元有了一个恢复正常的机会。
但是,依照“莲花案”的规律,除了他,接下来还会有四个人即将前仆后继地去死,那四个人会是谁?
这是陈乙匀死后的第三天,也是祝时元自杀的第一天,那么,三天后自戕的人,该割身上的哪块肉了?
“章慎,大理寺刑狱里的一个小小主簿,官职极低,为人谦和。”在祝时元渐渐平静下来后,三人终于有时间将长靖朝“莲花案”中的第八位死者生平重新整理出来。
秋泓说道:“后来和王一焕共事时,我听他提起过这人。据说章慎脾气极好,不管是对待同僚还是对待犯人,都一副春风化雨、彬彬有礼的模样,他死掉时,谁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会被天崇道害死。”
陆渐春坐着没说话。
秋绪好奇:“那这位章主簿的身上,到底都少了哪些部件呢?”
秋泓答道:“喉骨,他的喉骨被人挖走了。”
秋绪“嘶”了一声,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后来,仵作在验尸的时候发现,章慎的颈部很有可能也是被人用剪刀剪开的。”秋泓接着说。
话讲到这,那被绑在茶几上的人忽然挣动了几下,还发出了一段和方才那嘶哑低鸣不太一样的“支支吾吾”声。
陆渐春抬起头,诧异道:“他醒了?”
祝时元立刻点头如捣蒜,把茶几撞得咣咣作响。
只不过,祝时元说他醒了,秋泓、秋绪和陆渐春可不敢轻易相信这人真的醒了。三人没有解开麻绳,只单单拿掉了他嘴里塞的抹布。
祝时元见到陆渐春就有些害怕,他哆哆嗦嗦地咽了口唾沫,不等人家询问,就先叫道:“我不是故意跟踪秋先生来这里的!”
陆渐春看着这人,眯了眯眼睛。
祝时元被吓得快要尿裤子,生怕自己坐实“跟踪狂”、“绑架犯”的罪名。但谁知陆渐春也只是拿过手电,照了照他的瞳仁,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直起身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