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但他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那渺茫的希望里。
  等那撒亚离开后,他立刻睁开眼睛,医院里刺目的白墙反射着头顶的白炽灯,照得他眼睛发痛。
  乌黑的眸子里闪着生理性的泪光,如星子般闪烁着,那是宇宙中最璀璨的星河。
  他想要活着。
  这是二十年来他唯一的信条。
  他从来不屑于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只是…想活着而已。
  如果他能和普通孩子一样,被老师问:这辈子的梦想是什么。大概他的回答会是最无聊的。
  活着,最好有个温暖的家,这样就够了。
  但就是这样也太过奢侈了,他连“活着”都好难,要靠偷、要靠骗。
  而现在,他要开始为了活着而骗得一份爱了,和从前一样。
  大约是他进医院后第二天下午,陆长郁估摸着那撒亚要来看望他了。
  他半倚到床头,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务必要最无辜可怜、最惹人怜爱的样子。
  咔哒——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那撒亚看到了黑发的少年,清瘦、苍白。
  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从里面探出苍白瘦削的手脚,脖颈也是纤细的,头颅低低地垂下,像是松柏枝头的一抔雪。
  风一吹便要散去了。
  他连唇都毫无血色,宛如一个遍布裂纹的白色瓷器,轻而易举就要碎在手里。浑身上下都是苍白的,唯有细碎的乌发搭在支棱着的耳尖上。
  听到有人进来,抬起来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麻木地注视着床单上的花纹。
  那撒亚看到他低垂的眼角和支棱的耳尖上,有一抹红晕,这样殷红的色彩此时在那单调破碎的苍白肌肤上,显得多么罕见。
  鲜明的色彩对比,有种妖异的涩气。
  心头猛地乱了一瞬,他抓着门把手的手掌松开,发出的响声又令他心头跳了一下。
  “怎么不吃药?”
  那撒亚看到桌子上没有动过的药丸和水杯。
  “苦,不想吃。”
  “真不乖,小郁一直都不是个好孩子。”那撒亚浅浅笑了一下。
  一旁的卡萨立刻上道地拿起桌上的药丸递给那名少年,“这杯水已经快凉了,先生要我换一杯热水来吗?”
  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那撒亚都是端着架子的,就算关心他,也不会像仆人一样伺候他,而是矜持地让心腹代劳。
  对于尊贵的皇太子来说,能这样对待他已经算是给予尊荣了,毕竟他连公民都不算。
  陆长郁却不接他的药,而是看着那撒亚。
  那双仿佛碎了星辰的眼眸,长长的睫毛鸟儿般轻轻扇动着羽翼,点漆似的眸子便蒙上了薄薄的水雾。
  “殿下喂我,不然我不喝。”
  啪嗒,眼泪珍珠般从眼眶里溢出,声调略有点发颤,带着可怜兮兮的讨好。
  妖精一样漂亮的苍白少年,抓住了那撒亚的手掌。
  滚烫的泪水砸在手背上,烫得那撒亚心软,碧色的眼眸里荡起波澜。
  他不敢松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冰雪似的雪白,又好像瓷器一样漂亮易碎,稍一用力就要打碎了。
  “……好。”
  “我去为先生换一杯热水来吧。”卡萨很体贴地想给他们二人世界,以及他也不敢看等会那撒亚要做的事情。
  那可是会冒犯皇室的行为。
  “不用,这杯水温度刚刚好。”陆长郁叫住了他。
  那撒亚刚要皱起眉,就看到他乌眸里扑簌簌而下的泪水。
  “卡萨,你留下吧。”那撒亚为他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卡萨是他的心腹,不是外人,所以看到他照顾自己喜欢的人,喂喂药什么的也没关系,那撒亚这样想着。
  虽然他们现在身份差异很大,但等以后结了婚,陆长郁就不再是低贱的无名氏了。至于那些花心或是不听话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日后可以慢慢调教。
  那撒亚坐到床边,捻着药丸递到他唇边。
  就见那两片温软的唇微微打开,只是牙关仍然紧咬着,犹犹豫豫半晌才张开一条缝。
  捻着药丸的手指便探进去,撑起牙关,像蚌壳一样打开。
  浅色的唇里就看到了殷红的舌。
  少年被强硬打开了口腔,腮帮子开始发酸,眼尾也浮现出一抹红晕。
  属于男人的手指有点粗了,很吃力地才手指探进喉咙深处,抵到舌根的手指被红舌用力顶着想将那令人难受的异物推出来。
  那撒亚感觉到手指被充满包裹感和紧缚感的东西裹着,口腔里的热度染上指尖,接着便撩遍了全身。
  咕咚,药丸被吞下了,手指恋恋不舍地抽出来。
  从指尖到指根,都被黏腻的涎水浸染着。
  那双唇也开始发烫、发热,似远山上的雪一般,缓缓融化了,露出艳丽的底色。
  只看着,就知道这红唇会有多柔软甜蜜。
  而不久前那撒亚就亲眼见到了这双唇被别的男人咬着时的模样。
  要不是现在身边还有别人在,那撒亚真想一口咬上去。
  卡萨递上来干净的手帕,那撒亚用帕子一点点擦去了颤抖的指尖上,散发着甜蜜气息的水珠。
  “我要喝水。”
  那撒亚从善如流地端起那杯水温,还轻柔地换了条帕子,擦了擦他唇角的水滴。
  丢下帕子时,他看到卡萨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异样。要是换了别人来,估计会比他还要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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