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花板是白的,吊瓶正往下滴着盐水,他掌心发凉。
  “醒了?”
  凉薄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贺谦移眼看去,周徐映浑身湿透,眉头紧蹙,额上的黑发滴挂着水珠。
  贺谦薄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只能从胸腔中挤出一个沙哑的“嗯”字,眼眶极酸。
  窗外还在下着暴雨,雨水打在铁窗上的声音大的可怕,昨晚比现在的雨下得还要大。
  泥泞狭窄的山路,脚一踩下去,泥能裹住鞋,跟着走上几米。
  “周先生。”医生从门外进来,身边跟着的带队律师看见贺谦醒了,“小贺,感觉怎么样?你昨晚烧到了40度,还是周……”
  “什么事?”周徐映打断律师的话,看向医生。
  “医院门口那对……”
  周徐映用眼神打断了医生的话,迈开长腿往外走。
  贺谦躺在病床上,浑身无力,老师上前慰问,医生留下给他重新测体温。
  周徐映往医院大门走去,来往的人都在津津乐道着一件事,多是心疼与好奇。
  唯有周徐映,憋了一腔怒火。
  他眼底一片阴森,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
  他走到医院门口,台阶外跪着一对老夫妻,老爷爷旁边还放着拐杖,身体佝偻着,仿佛要被这瓢泼大雨打碎。
  保镖撑着黑伞,周徐映走到伞下,站到了那对老夫妻面前。
  他们不停地抹着泪,道歉、乞求,苍老的手湿哒哒的,他们不敢握住周徐映的裤腿,怕脏手蹭坏了昂贵的衣服,怕被踹开。
  周徐映来他们家时,是半夜,带着一帮子的人直接把门踹开,抱走贺谦连夜送去医院。
  他们不认识周徐映,只知道许多人都怕他,这样的人一定有权有势,可以打赢官司。
  没人逼他们,但他们在这跪了很久,想求周徐映帮忙打官司,想要那笔补偿金。
  他们还想向贺谦道歉,但他们没钱,只能拿命抵。
  他们已经是半只脚已经迈入棺材的人,不怕死,腿也可以不治,但自家孙子还要读书,还要钱。
  所以他们执拗的要着那笔赔偿金。
  周徐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讪笑着身体都在抖,“你孙子的前途是前途……”
  “他的命是命……”
  40度的高烧,如果他当晚没找到贺谦,贺谦烧傻,或是死在床上,又或是他背贺谦下山时出了意外……
  周徐映会疯。
  真的会疯!
  他并不是贺谦,对谁都会有怜悯,更不会被道德绑架。面前的这对老夫妻是自私的,他也是。
  贺谦二十岁,才二十岁!
  周徐映不能让贺谦连二十岁都活不过!
  更没法让贺谦在他面前,再死一次!
  周徐映深深地吸了口气,阴沉的目光,如掺了毒般冷血。
  他冷漠的态度,近乎是碾着人的骨头离开的。
  这次,周徐映要秉着成年人的自私,为自已筹谋一次!
  他要和贺谦结婚!x
  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
  贺谦看着盐水袋里越来越空,老师给他喂了些粥,医生说体温降了点下来。
  医生说贺谦凌晨被送来的时候,烧的厉害,就拽着周徐映的手腕,不撒手。
  说周徐映来的时候,手还在流血,周围乌泱泱的一群人。问了才知道,周徐映背着他走了五六公里,中途都没换过人。
  从他昏迷以来,一直守到刚刚……
  山上路滑,路黑,不小心滚下去,命都没了。
  贺谦知道昨晚的雨多大……
  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耳边是雨水砸窗的声音,不知道老师和医生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不停地在扣手。
  傍晚,周徐映拎着海鲜粥来了病房。
  他把粥打开,将贺谦扶坐起。
  周徐映扶他时,烟味很重,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换了。
  周徐映用手背摸了摸贺谦的额头,感觉温度降了些。
  贺谦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只盯着他的袖口看。
  那块百达翡丽的手表,如此耀眼。
  周徐映将勺子放进碗里,看着面无表情的贺谦,起身往外走。
  贺谦喉咙一紧,“你去哪?”
  “出去。”
  “去哪?”
  “抽烟。”
  “……”
  贺谦抿紧唇。
  周徐映的背影被房门阻隔,贺谦依旧盯着看了许久。他觉得……
  周徐映,在和他生气。
  第42章 结婚1
  贺谦端起海鲜粥喝,喉咙很疼,呼吸不顺,喉咙里堵着一阵酸涩感,吞咽时犹如吞刀。
  他迫使着自已喝了半碗粥,就没动了。
  半小时后,周徐映回来,手中端着一盒洗干净的草莓,打开,放在一边。
  贺谦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周徐映。
  周徐映一坐下,贺谦问:“你伤怎么样了?”
  “没事。”
  周徐映的回答轻描淡写。
  他一贯将“没事”挂在嘴边,处变不惊的样子并未说服贺谦。
  怎么可能没事……
  周徐映的伤口很深,连绷带都止不住血,估计要去医院缝合,受伤第二天就背着他下山,雨这么大,肯定裂开,发炎了。
  “你脱了,我看看。”
  “心疼?还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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