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贺谦不知道周徐映去哪了,只知道昨天还放在床头柜里的结婚证没了。
贺谦走回床边,把床头柜上放着的食物吃了,看书打发时间,一直到中午城堡的佣人工作结束离开。
周徐映做好菜,打开卧室门扩大了贺谦的活动区域。在城堡里没人的时候,贺谦才被允许出来。
但……周徐映在贺谦的脚踝处系了铃铛。
“叮铃叮铃……”
铃铛跟随着步子晃动,清脆悦耳。
贺谦下楼在周徐映对面坐下,他盯着着周徐映的眼睛,“我想和你聊聊。”
“先吃饭。”
……
饭后,楼上客厅。
贺谦盯着周徐映的眼睛,询问他得躁郁症的时间。
周徐映躲避式的点了支烟,含糊地说,“二十几岁,记不清了。”
眼睑下,周徐映目光惆怅遥远。
周徐映得躁郁症时,是二十四岁。他被嫡子迫害,他一度轻飘飘的觉着,死亡也是一种新的开始。
受伤当晚,他遇到贺谦,起了生存的念头。
贱命的周徐映,是周家锻炼嫡子的工具。这样的工具,得踩着别人往上爬才能活下去。
他想活,只能肮脏的活。
人越是脏,遇见干净的东西,就会想留在身边。
从未得到过温暖与关心的“垃圾”,被人从阴沟里捡了出来。一丁点的阳光,足以颠覆其全部观念。
这是人性,是贪心的。
这样的贪心生出了邪念,就像是坏根种在心脏上,潜藏在躯体内,不知不觉的发了芽,整颗心就烂了。
周徐映的心脏烂了、坏了。
没法医治。
周徐映的手,从24岁后就开始脏了。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在腥风血雨的京城,给贺谦撑起一把伞。
周徐映死都不知道,雷霆手段成了贺谦远离他的原因……
干净的贺谦,早早地在心里远离了他。
而被贺谦模糊记住的初次相见,从头至尾都是精心设计。
周徐映,并非心善的人。
他有极度严重的洁癖,绝不会随意扶人,更无意做表面绅土,四处留情。
周徐映在宴会上,坐在贺谦身侧,扶了贺谦一下。
如此短暂的触碰,令周徐映彻夜未眠。那只手,在无数黑夜中回想起来都觉得灼热。
周徐映将所有悸动,珍藏在记忆深处。
在贺谦24岁自杀后,成了压死他的稻草。
将他刺激疯了。
……
贺谦见周徐映迟迟不说话,又道:“林叙说,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那时候你受伤了?你怎么受伤的?”
“……摔了。”
贺谦鼻子酸酸的,抿紧唇,半点也想不起来。
脑海中,周徐映曾经说他的确记性不好的话一遍遍地回荡着,是自嘲式的。
贺谦想,只有一个人记得一件事的感觉,不好受。
“想不起来就不想。”周徐映低了低头,掐灭烟,胸腔酸楚发涩。
他向来不希望贺谦记得太多事,包括他。
贺谦声音黏黏的,“嗯……”
低头时,贺谦看见了周徐映腕表下露出的疤痕,又长又狰狞。
这样的疤,周徐映身上全是。
数都数不过来。
从前,贺谦只觉得骇然、恐怖。
现在却觉得心疼。
对于周徐映的囚禁,贺谦无从责怪。
周徐映只是病了。
贺谦宽慰着周徐映,和他说了许多话,关于未来。
贺谦说想陪他走出来。
说如果周徐映不想吃药的话,就不吃。
还向周徐映保证他不会跑……
一束光,刺透窗户,落在了周徐映颓废的脊背上,散发着炙热的光。
周徐映缓慢抬头,迎上那束光。
-
晚上。
周徐映抱着贺谦,在狂风呼啸的夜晚,做了个冗长的噩梦。
梦里,周徐映手上血淋淋的一片。
阴暗的天上下着滂沱大雨,雨水滴在周徐映的手心中,他低头一看全是血……
殷红色的血,散发着寒意。
雨水冲不干净,甚至在他手臂上又盖下一层红。
那是血水。
头顶上,雷声轰鸣。
朦胧的天地间,一道紫色的雷电将天劈开。
“周徐映……”清冷的声音中充斥着震惊,越来越轻。
周徐映闻声猛的抬头,贺谦面色煞白的站在他的面前,凝视着他的鲜血淋漓的手,眼神憎恶,浑身恶寒的往后退。
“贺谦……”
周徐映迈着腿往前追了一步。
贺谦退得更快。
雨水在贺谦的冷硬的轮廓上,滑下水痕。
绝望、厌恶,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贺谦的脸上,无比真实!
周徐映的心脏被刺了一下,呼吸都疼。
贺谦跑走了,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下。
周徐映拼命追赶,霎时从一片黑暗的森林中奔入落幕的夕阳之下,林区碾为碎片,被城市的高楼大厦所替换,人群在街道中央簇拥着。
哗然,一道身影从高空急速下坠。
“砰!”一声巨响!
血,溅飞在了周徐映的身上。
周徐映浑身冒着冷汗从梦中惊醒,喘着紊乱气息,将贺谦紧紧抱在怀中,掌心不碰到贺谦,干用手臂圈着,动作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