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林正义显然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的,他眼疾手快地从拿出刀,直接对准闻牧之的肚子扎去。
  “你果然跟你妈一样,是个神经病。”他语气十分恶毒,“你们都该死!”
  刀子刚没入肉/体,他的手腕就被制住了。
  靳鸩摆脱了那几个拿着棍子的青年,只堪堪制止林正义想要继续捅刀子的手腕。
  眼见着那手腕逐渐因为闻牧之的力道而使不上劲了,靳鸩立即出声制止。
  闻牧之已经被刺激到情绪全线崩盘了,手下的力道根本不受控制。
  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刺激着他,那些混杂的画面一遍遍刺激他。
  刀子落地发出脆响。
  靳鸩地额头都沁出冷汗了,他不间断地喊着闻牧之的名字。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喊,也许是听到了刀子落地的响声,闻牧之松开了手。
  明明也才过了十秒,却好像有几分钟那么漫长。
  他木然地站在那,像一具行尸走肉,眉眼间的戾气并未散去,眼睛却早已是一片通红。
  而缓过来的林正义看着他,依然是满眼嘲讽和挑衅。
  “有本事杀了我啊,就像你妈杀了我舅舅一样!”
  “孬种!连你…”
  闻牧之没有看他,更没理会他,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好似并没听到他的咒骂。
  那几个拿着棍子的青年也围了上来,但并没打算动手,而是一起推了林正义的轮椅就跑,速度快到令人意想不到。
  在他们跑后不久,警车就到了,门口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警察下车例行询问,闻牧之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都是靳鸩和保安在陈述。
  因为这事件没造成什么太大影响,所以并未对所有人作出严重处罚。
  *
  在警局处理完纠纷后,两人就直接回去了。
  钟警官也紧跟着上了门。
  这次钟警官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了个保温桶,里面装着热腾腾的饺子。
  “这些都是你阿姨刚煮好送来的,说叫你们都多吃点,今天是小年,该多吃点饺子才不会冻耳朵。”
  钟警官边说边将保温桶打开,放在桌上。
  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闻牧之突然起身冲去卫生间。
  靳鸩脸色一变,紧跟其后,看见闻牧之苍白着脸在不断干呕。
  他今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吐起来更难受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重现,比之前更清晰了,却让他浑身都感到难受,那种被扼住全身般的难受,那种呼吸不上来的难受。
  他似乎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了,耳边一直不断有耳鸣声,他站起身都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在不断旋转着。
  好像他此时又被困在了学校里那又小又脏的厕所里,周围全是谩骂声,一声大过一声,他想要出声,声音却已经哑了。
  又好像他还在那个夏天里,被挤在人群里不断往前,却只看到一片血色。
  他张开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音节。
  嘴里似乎有浓重的铁锈腥味。
  他想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明明他母亲也没做错什么。
  他僵硬地迈开步子往外走,却一脚直接踩空,径直栽了下去。
  但他好像并没完全摔在地面上,似乎是被托住了。
  也许他只是处于各种混乱的梦里吧。
  要是醒不来就好了。
  闻牧之闭上了眼睛。
  第48章 48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闻牧之只感觉自己好像处于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蒙上了厚重的深灰色,但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与自己过去相关的记忆在空中轮番放映着,毫无规律可言地一段接着一段。
  他想从这个怪圈跑出去, 却发现天空像是碎掉的镜子,里面映出他惊恐的脸, 无论怎样也走不出去, 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将他关在里面。
  在梦魇世界中他不断挣扎着,而现实中的他此时在医院里,发了几次高烧, 嘴里时不时会发出几声呓语,却怎么也不肯完全醒过来。
  他在病房里躺了三天, 医生来查房看过几次, 说是身体机能上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心理在与身体对抗,让他下意识地不想清醒过来。
  靳鸩在病床边坐了好一会, 最终还是抬手摘下了眼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方接电话很快, 声音一如往常谦和有礼。
  “喂, 你是?”
  “我是闻牧之的, ”靳鸩抿了下唇, 瞥了眼正在床上沉睡的闻牧之, 压低音量, 有些干涩地应了一句, “男朋友。”
  “男朋友?”
  对方重复了一遍, 音调似乎低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靳鸩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缓缓将事情来由讲了一遍,并且承诺报销所有来云城费用。
  “不用了,”对方一向温和的声音似乎有些疏离,“他也是我的朋友,我应该跑这一趟的。”
  靳鸩捏紧手机,黑眸盯着外面树上的鸟,缓缓道:“那就劳烦温医生了。”
  对方似乎并没打算接他的话茬,将电话挂断了。
  他拿着手机站在窗边,消息不断在手机上闪烁着,灯光明明灭灭地落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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