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看着在林间架锅生火、忙忙碌碌的东流,细小的雾气洒出轻柔的光线,亮白的日光透过林叶投到她的身上,像极了一个朦胧的梦。
“东流小姐怎么看上鼬先生的?”
鬼鲛大快朵颐东流提供的营养美食,不忘八卦他的同伴如何搭上这位田螺姑娘的。
是的,田螺姑娘。
鬼鲛每天见到的是东流围着鼬嘘寒问暖,即使在外面奔波,一日三餐都打点得非常周到。
“看上他臭脸、冷眼,我就爱贴着他的冷屁股,我犯贱!”
东流说得很粗鲁,说完就把脸别了过去,眼角又泛起了红。
她的鼬从来没有这样冷过她,从来都是鼬哄着她,她怎么到这个世界,上赶着倒贴,捂这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
真犯贱!
东流心中憋了一口难受劲,泪珠终究还是没挂住,落了下来。
泫落的泪滴像一块剔透的水晶,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光。
又哭了啊。
鼬想——
他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四、
在得到大蛇丸被佐助杀了的消息后,东流做了一件事,她去木叶偷出了记录着鼬灭族任务的极密档案。兄弟之战就要来临了,她必须做好准备。
她星夜兼程赶到木叶又回来,确定追兵都被她甩掉后,才宝贝地把档案拿出来细细观看。
短短的几行字——
“任务内容:歼灭宇智波一族;任务等级:s;执行人:宇智波鼬。”
后面落着包括三代在内的木叶高层的签名。
卷面有点泛黄,东流的手指抚上鼬的名字,心仿佛在被钝刀子剜肉。
冷冰冰的字,记录了鼬从光明跌入黑暗的轨迹,他的一生葬送在这里,永劫不复。
这个傻瓜,本不该如此。
眼眶湿湿的,东流重新把档案收好,在微风浮动的夕阳下,和鼬并排坐在河堤上。
“景色不错呢!”
东流重新打起精神。
“美丽的黄昏,让人向往。”
鼬淡淡说着,声音很低,一出口就被吹散在风里。
“向往什么?暮气沉沉的,是一天的终结。如果生命走到黄昏,就是终结,是死亡!”
东流没想到鼬会回她。
一直以来,他们俩在一起,都是她自说自话。鼬回了她,她本该高兴,可是鼬的话却让她应激了。她不允许鼬向往黄昏,她看着鼬,仿佛看到一个行将就木的活死人,迎接死亡就是迎接
救赎。
东流的心又疼了起来,眼眶复又湿润了。
“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你深爱的人!鼬,你没有那样的人吗?”
东流很难受很难受,她忍着眼泪,大声质问着鼬。
鼬愣了。
金色的夕阳中,泪珠也被染成橘黄,在东流的睫毛尖尖打着颤,在他的心口打着转。
鼬拿出帕子擦拭东流的眼泪,他想,他再也无法对她冷着脸了,最后的时候快到了,这一次,让他放肆卸下伪装吧。
“我有。”鼬对她浅笑,“在那之前,我还可以见他最后一面。”
落霞映衬着鼬的笑容,无比温柔——和他死的时候一样——
真扎眼。
东流的泪流得更凶了,她背着身子跑开,放声大哭起来。
五、
鼬如愿将瞳力注入到佐助的双眼中,倒下的那一刻,他是带着笑的。他的罪孽终于被胞弟清洗,晦暗的一生终是迎来了解脱。
一瞬间,他的眼前闪过很多画面,很多人在他的脑海浮现,有他亦师亦友的族兄止水,有对他照顾有加的暗部队长卡卡西,有温柔的母亲,有严厉的父亲,还有......在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硬闯进来的东流。
那个黄昏下,东流决堤的泪水,是他直到身死都想不透忘不掉的难题。
他一生接触过的女性屈指可数,没有一个人比东流还能流眼泪。她应当是逗趣的性格,可心里总像是闷着一股不愉快。不知她想到什么,那乌溜溜的眼珠,明亮的眼睛,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不知怎的,鼬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仲夏夜点满星星的夜空,乌云带来雨滴淋湿整片星空,那应当就是东流哭的样子。
那些被淋湿的星星,他没有机会亲手擦干了。
鼬感受到沉重的睡意,那是死神的温床在召唤他,他阖上眼,冰冷的雨丝挂到他的脸上,他轻轻扬起嘴角。
够了。
最后的时光里能有她的陪伴,心口都变得暖融融的。
只是,若是没有惹她掉那么多眼泪就好了——鼬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遗憾地想到。
雨水忽然变得温热,渗进他的嘴中,带着淡淡的咸。
六、
这一次,鼬失了自己的信,他还是惹东流哭了。
他在温热的床头醒来时,看到沉默的佐助和笑吟吟的东流,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出来,“我的事,你不该管这么多。”
“我不管,难道眼睁睁看你死不成?”
东流虽然预期到鼬会冷言冷语,但看着鼬锋利的眼神,隐忍的怒气像刺骨的寒风一样扎进她的眼睛,泪就涌了出来。
“哥,东流救了你,也救了我。她让我了解到真相,你不该这样对她。”
佐助花了一天消化掉东流给他的极密卷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无比感激。不然,他会亲手错杀他的哥哥,他无法想象那以后的晦暗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