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事。”裴贤说。
  “回答这么快,那肯定是有事。”董成春一拍桌,“快快快,交代,受什么挫了,是家里遇到什么急事了还是……”
  董成春顿了一下,看向他:“受情伤了?”
  裴贤脸色有细微的变化,但是表面上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看不出所以然来。董成春和他认识时间挺长了,两人大学就是一起的,毕业后因为都是禹城人,就一起回来工作,没想到工作分配又到了一个局里。
  董成春隐约察觉到一点不一样,于是眉头一蹙,表情古怪地猜测道:“你该不会分手了吧?”
  裴贤整个人对“分手”两个字过敏似的,耳朵一听见,人就开始不舒服,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算不上。”
  分手,他和祁扬的关系还不到能用这个词的程度。
  “那就是吵架了。”董成春没往别的方面想,他是纯直男,对他们男同之间的弯弯绕绕没什么了解,随口猜测了一下没想到误打误撞对上了,他叹口气,“你可别因为这个难过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就你裴贤这个条件,找个小零还不容易?”
  “行了。”裴贤听见什么小零啊之类的,就觉得头疼,这个圈子一直以来给裴贤的印象就是乱,他除了长这么大唯一一个喜欢过的人是男的之外,并不想承认自己和这个圈子有任何关系。
  他站起来,对董成春勾了勾手,后者识趣地从他椅子上离开,等裴贤过去之后,董成春又绕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董成春:“感情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着?”
  裴贤想问他哪儿来这么多闲时间打听自己,过了下脑子到底是没开口。
  他猛然意识到,这些年因为和祁扬相处,他说话过脑子的几率越来越高了。
  人无完人,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大实话。
  上天给了裴贤一个好外表,又给了个好脑子,但从出生起就没给配个善良的好嘴。
  小时候丁高君总觉得裴贤朋友少,是不是遗传了他们,不会照顾人,不会交朋友。
  裴贤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就是嘴毒,有时候还嘴贱,就是因为经常说话不过脑子。
  想起自己小时候闹得那些笑话,惹哭的那些小孩,裴贤莫名地笑了一声。
  要是小时候就遇到祁扬,说不定自己这些年能少得罪很多人。
  董成春看愣了,颤抖着说:“你别笑啊。”
  裴贤冷下脸:“笑一下惹你了?”
  董成春摸了摸头:“我嘞个草,你好像冷宫里疯了的妃子。”
  “害怕吗?”裴贤坐下,“疯了的妃子还会分尸解剖呢,帮你分一下?”
  董成春这算是搞明白了,关于感情问题,裴贤的嘴一如既往地紧,就算分手了他也八卦不到。
  他走前咂摸着说:“我感觉,听你那只言片语的描述吧,你那对象……前对象,感觉他跟你有些地方太像了,性格啥的,都爱藏着掖着的,太相似的人谈不了恋爱,分了也好。”
  裴贤把他搭在椅子上的白褂团起来丢过去,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同时说:“知道了。”
  ……
  环宇小区。
  这是一处老旧的居民楼,层高只有六楼,楼房外表因为雨水经年的冲刷,颜色都染到一块去了,整个小区看上去从墙皮到地面都透露着破旧。
  祁扬按照地址找到了三号楼,一单元302。
  一幢楼分了三个单元,一层进去只有两户人家。
  祁扬在302门外站了两分钟。
  他确定门上没有任何的门铃装置之后,微微吐了口气,像是在缓解紧张似的,即使此刻他脸色看上去相当平静。
  祁扬抬手,刚准备敲门,指关节刚接触到,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来了。”男人说。
  祁扬在他脸上看了两眼,终于从这张略显陌生的脸上看出了些熟悉的痕迹。
  男人往侧边让了让,对他比了个请进。
  祁扬犹豫了一下。
  男人几乎是一秒就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嘲讽似地笑了声:“还有什么好怕的,最可怕的早经历过了,毕业这么多年,市面上还没有一部鬼片能吓到我的。”
  第12章
  房子里陈旧的装修与家具,厨房被油烟熏至泛黄的墙面,客厅拐角处放着一个落地的电扇正释放着细微的风力左右摇头,处处无不透露着破旧。
  坐下前,祁扬注意到沙发表面被烟头烫出的几个洞。
  桌上零散堆积着符合颓废男人标配的三件套——啤酒瓶,花生米,扑克牌。
  租房合同就大剌剌地摆在桌角,祁扬看了眼,乙方处的名字写着:段朗。
  大脑中的记忆正在以无法组织的事态复苏着,像极了枯萎的树苗被施以灵根后以极块的速度蔓延着节节复活,很快就生长出了枝叶。
  “你……”祁扬刚想开口。
  “很不幸,大二那年家里就破产了。”段朗刚开始讲话就点烟,祁扬打量着他粗糙黝黑的手,又将目光移向他在日光下晒到黑至不正常的肤色。
  祁扬一瞬间无法将这一切与班上曾经那个白白净净,能将扑克牌玩出花来,酷爱研究魔术的小少爷联系在一起。
  “你大学去哪读了?当时那些人在你的院校没找见你,听说还大发雷霆,砸坏了路人的车,赔了两三百万进去。”段朗突然问。
  “没去。”祁扬想起这事,眉眼间透出几分不屑,对他勾了勾手,“给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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