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但是你今日来,当真是为了给我道明这人情债的?”
  苏伯琼见顾亭尘轻挑起一笑,便暗道不好,诡君在话音方落之时就发动了言灵,他只能不由自主地走到诡君身侧,亲自一件件褪下自己的衣衫。
  “咕咚”一声,他整个人都浸到了池水当中。
  ·
  “你这是哭过?”
  “哭什么?”
  顾亭尘自身后环过他的腰,贴着耳朵问道。
  身上拂过同以往全然不同的滑腻,苏伯琼不禁倒吸一口气,但无法挪动身体。
  “是在伤怀你的师兄?”顾亭尘又一笑,“还是伤怀式微的蓬莱府?”
  “我……”
  苏伯琼一时哽塞,难出一言。
  顾亭尘却是穷追不舍:“你师尊的确命数已尽。”
  “我将恶煞符借给你,便是知道这玩意儿救不了你师尊。”
  “恨我吗?”
  他问得轻挑又嘲弄,苏伯琼紧抿双唇,却不答。
  若说恨,何止是恨。
  顾亭尘知他心中所想,竟是慢悠悠道:“那好,带着这份恨意,姑且活下去。”
  诡君所言出乎苏伯琼的意料,他甚至忍不住侧目看向顾亭尘。
  但是此时他们相贴得越发紧,池水掠过周身,感官也越发灵敏,顾亭尘的呼吸擦过他耳侧和后颈,激起难以言说的酥痒。
  顾亭尘又道:“本君从来不强迫于人,求的是两方欢好。”
  “你若真的不情愿,本君能近得了你的身?”
  苏伯琼紧咬牙关,又忍出一句:“无耻……”
  诡君再次轻蔑一笑,苏伯琼觉得耳尖啄过一道轻吻,随后他湿漉漉的长发被顾亭尘一手捞起,发顶一阵阵地泼过温润的池水。
  片刻后他才察觉,顾亭尘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亲手为他浣起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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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炉鼎(一)
  苏伯琼本是浑身紧绷,然而顾亭尘的动作慢条斯理,和着华池当中淙淙暖流,竟令他一时没有从前那般紧张。
  但是顾亭尘仍是对此不满,指端在一片滑腻的雪白上逡巡了片刻,他再是按捺不住,不禁闷哼了一声。
  诡君听闻,低低一笑,忽然将他朝前一推,自己也撤了半丈。
  一时间二人的距离拉开,苏伯琼一垂眼,看到池水中倒映出的面容,在温润水雾当中浮现的,是他滴血般发红的耳尖和面颊。
  不住深深呼吸一口,苏伯琼捏紧了拳头。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可他又能如何?
  这一晃神,华池之上却纷落下了一些东西,眼前飘过几缕绯红,苏伯琼闭了瞬眼,再一睁开之时,才发现跟前池水之上几近铺满了花瓣。
  这些零落花瓣想来是顾亭尘言灵所召,还沁着香气。
  香气入鼻,苏伯琼却觉得身上生异。不过近些时日未曾亲近,他的身子不见迟钝,却更敏感了。
  分明顾亭尘离他有些距离,却不由觉得这人就在身侧,肩头、耳侧都扫过了顾亭尘的呼吸。
  他当真也是疯了。
  幸好顾亭尘暂对此未察觉,忽然问道:“做本君的炉鼎,如何?”
  苏伯琼一侧身,定定看向顾亭尘:“炉鼎?”
  顾亭尘应道:“若成本君的炉鼎,仍可保有自身神智和修为,在这诡域中万鬼众妖皆可驱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伯琼从不奢求在诡域之中有此掌权,但凡顾亭尘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可能随意驱使此地生灵。
  他反问:“你是此地之主,要多少炉鼎便有多少,何须过问?”
  顾亭尘听到了他话中讥诮,却只是信手捻起身旁流过的一片桃色花瓣:“本君不是闲得慌,事事都求你一句无耻。”
  诡君坐拥整个诡域,修界任一门派都难以独自抗衡,历代诡君消逝,都惊天动地,扰得整个修界不宁。
  可是从未有人提过,诡君需要一个炉鼎。
  顾亭尘手中人、鬼、妖都不缺,的确是要多少炉鼎便有多少,此时却来问他。
  加之诡君喜怒无常,往日的叛徒早都连骨灰都没剩下,这一次不仅仁慈地留下了他的性命,还阻他自尽。
  顾亭尘就算是专门折辱人,耐性也太好了些。
  苏伯琼心念电转,回想起那腹中曾滚动过的剧痛。
  这机缘落在他头上,绝非一场意外。
  诡君需要的炉鼎,必然是极其特殊的人。
  察觉到此,苏伯琼便道:“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敢于跟诡君谈条件的人不多,大多已经挫骨扬灰,剩下的便成了诡君手下的一颗棋子,再无自由。
  可如今境地,应与不应,都难脱诡域,不如在余地里盘旋。
  顾亭尘一挑眉,听他如此说,仍是当笑话:“你应当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处境。”
  苏伯琼不过沉默了一瞬,顾亭尘接着一勾手指,他便同诡君呼吸咫尺。
  “你已立誓入诡阁,当受我驱使。”顾亭尘笑音落耳,激得苏伯琼心神一颤,“但本君也不喜亏欠,你师尊回天乏术,但你可提一个愿望。”
  魔头忽然一好心,那铁定也是没什么好事,但既然话至如此,苏伯琼也一沉心,道:“将山河印给我。”
  蓬莱至宝山河印,不知是令多少修士眼发红的东西,如果已不在蓬莱掌座手中,而是落到了徐青氿等心怀叵测的弟子手中,等于将蓬莱府也置身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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