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而后就……完—蛋—了。
傅良夜只觉得腿筋好像麻花儿一样拧了好几股,疼得他险些没直接跪下。
本来就麻了的腿很不幸地雪上加霜,又抽筋儿了。
晏西楼饶有兴味地扫了人一眼,看戏似的抱臂在边上靠着,端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眼底划过几分戏谑的笑意。
呦呵,还摆上架子了,这是擎等着自己求他帮忙呢!这般想着,傅良夜莫名有些委屈,恨恨地剜了晏西楼一眼。
“喂,帮我揉揉。”傅良夜回身攥住晏西楼的手臂,轻轻地晃了晃,眸子里盈满了虎落平阳的屈辱,“腿抽筋儿了,还很麻。”
“唔—”晏西楼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似乎等这句话等了许久了。
他作势要去揽傅良夜的腰,欲将人拦腰抱起,手却被人一掌拍开。
“做…做什么…不要这样抱。”
傅良夜错愕地盯着晏西楼伸出来的胳膊,舌头都捋不直了,他实在是不太习惯被别人拦腰抱着,这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自己是新嫁娘似的。
晏西楼唇畔漾出一抹笑意,看得傅良夜背脊上唰唰发凉,渗出一身白毛汗,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捂屁股。
“昨夜臣就是这般抱着你的。怎么,不习惯么?”晏西楼意味深长地看了傅良夜一眼,那眼神仿佛被郎君抛弃的怨妇。
那时他醉得稀里糊涂的,自然是任人摆弄。可如今他清醒得紧,被晏西楼那般抱着,未免太羞耻了些。
想到昨夜之事,傅良夜脸一阵发烫,眼神慌乱地闪躲着。
“既然如此,臣便换个王爷欢喜的方式罢。”
“你…你要做什么?”
傅良夜咽了咽唾沫,挪着脚步向后退了退。
晏西楼再也没留时间容人拒绝,下一刻,傅良夜全身的血液便朝脑袋涌了去,眼前更是天旋地转,被晏西楼像扛麻袋一样扛了上了肩。
还不如抱着呢,傅良夜认命地耷拉下胳膊开始装死。
晏西楼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亭子里的石案上坐着,而后屈膝蹲下身子,握着人的小腿拿捏着力度细细揉捏。
傅良夜悄悄地睁开眼睛瞧晏西楼,嘴角微微上扬。
晏西楼察觉到头顶的目光,抿着唇偷偷地笑了笑,轻声问道:
“这样揉着,可还疼?”
“嗯,还疼,麻酥酥的疼。”傅良夜懒洋洋地哼唧一声,索性在石桌子上躺平了身子,无聊地盯着支棱进亭子的一根枯黄细小的枝条。
腿上的酥麻渐渐地转移到了心口,明明已经不疼了,他仍旧坏心思地让晏西楼帮自己揉。
晏西楼抬手缓缓捋着,直到感受到手下的筋肉完全放松、舒展开,才堪堪松了手。
他起身拍去袍角扫上的灰尘,抬头瞧见傅良夜悠哉悠哉地躺在石案上,把胳膊枕在脑袋底下,正呆愣愣地盯着树上一片枯黄的叶子出神。
光影落在人的眉间,衬得额头上如同描了花钿般动人。
“在想什么呢?”
晏西楼坐到人身侧的石凳子上,随手把那片枯叶摘了下来握进手里,于是傅良夜的目光也随着叶片移动的轨迹飘了过来,被他同样攥进了手心。
“在想清鹤啊。”
他的声调不自觉地拉长,像唱小戏一般笑着吟出来。这让晏西楼莫名想起了那夜挽月楼的台子上,这人也是如今这样,一颦一笑间,便惹得人心旌摇曳。
傅良夜惯会这样撩拨他,可他次次都难免心悸,落入人拙劣的圈套。
这般想着,晏西楼眉间攀上了笑意。
他探出指尖宠溺地刮了刮傅良夜的鼻梁,未来得及收回手,腕子便忽地被人扯住。
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被傅良夜一根一根掰开、捋直,露出了滚烫的掌心。
傅良夜将他的手捧到唇边,只是用两片冰凉柔软的薄唇在掌心处碰上一碰,便让痒意直直传到了心底,惹得他面上飞红一片。
“清鹤还是会害羞啊。”傅良夜得逞地嗤嗤笑出声,侧过身子去看晏西楼红透的耳朵尖尖,“总算不是晏冰山了,羞得连面上的冰块儿都烫化了。”
晏西楼沉默了一会儿,低眸望着傅良夜的眼睛,正儿八经地问他:
“你不欢喜么?我现在这样。”
傅良夜与晏西楼面面相觑,忽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他笑得愈来愈欢,在石案上扑腾得如同一条刚上岸的鲤鱼。
最后,傅良夜笑得精疲力竭,捂着肚子晃晃悠悠地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
晏西楼何时竟这般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了?这般忐忑扭捏,小媳妇儿似的,真讨人疼。
“清鹤如今会害羞、也会笑,喜怒形于色,倒鲜活得像个活人了,我甚是欢喜。”
傅良夜从石案上跳下来,展颜笑答。
他希望晏西楼活得快活,像许久以前那个晏小公子一样。
可无论是哪一个晏西楼,他都打心眼儿里欢喜得紧。
这种情愫萌芽于少时对强者的仰慕与依赖,深藏的感情经年酝酿,早已变成了一坛浓香的酒,只需略略掀开一角,那香气便要一寸寸浸透进骨髓里。只要想起他,骨头就会酥麻得仿佛被油炸过,咕噜噜地冒出小泡泡。
晏西楼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脏总算是落了地,唇畔绽出一抹笑来。他知晓傅良夜最喜看他笑,那从今往后,他便要常常笑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