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PO文学>书库>综合其它>西楼良夜> 第76章

第76章

  傅良夜打了个哈哈,眼神尴尬得四处飘移,抬起手摆到腮边,学着老鼠的动静“吱吱”叫了几声,偏头去看身后的皇兄,眼睛眨巴眨巴地卖乖。
  傅良轩脸色见青,抬手就给了人一记。
  盛怀瑜红成了一只虾,连傅良轩都没来得及阻拦,便恼得拂袖翻窗,愤然离去。
  “诶,握瑾…别走啊!”
  傅良夜绝望地朝盛怀瑜离开的方向伸出手去,望着盛怀瑜瞬间消失的身形,他感受到一种无依无靠的绝望。
  唯一一个救星被自己气跑了,傅良夜的心凉了半截儿。
  感受到皇兄幽幽望向自己的目光,傅良夜只觉此命休矣,连扇子都抖了个磕磕绊绊,重复了好几次,才堪堪展开。
  他只心虚地把脸藏在扇面后头,欲哭无泪。
  “你何时过来的?”
  傅良轩面不改色地坐进扶椅,掀开眼皮淡淡问道。
  有道是雷声小雨点儿准大,这会儿瞧着那面上静水无波,估摸着过一会儿便会风雨大作,雷电交加了!
  怎样都逃不过这一劫,傅良夜索性认了命,只硬着头皮笑道:
  “从握瑾唤皇兄‘宸翊’开始,哎呦,皇兄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
  傅良轩却忽然脸色一变,冷冷打断了傅良夜的后话。
  他望着阶下立着的傅良夜,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冷笑:“看来朕真是太纵着你了,小兔崽子。”
  纵着他?闻言,傅良夜忽地一愣。
  是啊,皇兄纵着他胡闹,纵着他懒散,可从未纵着他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儿。
  皇兄试图把自己永远囚在他那个安逸的金色鸟笼里,似乎这样自己便能远离危险。
  这种控制欲来源于皇兄的身份和对他的关切,但他不喜爱这种以保护为借口的禁锢。
  正如五年前,皇兄阻他随军出征北漠;也正如五年后的今日,皇兄是否同晏西楼说了什么?他还是不知道。
  可傅良夜知道的是,如果想要逃离他的控制,唯一的方式就是打败皇兄。
  打败他,证明自己是一只鹰,而不是被豢养笼中的笨鸟。
  “晏西楼打得过朕,所以朕放他去闯。”
  这是五年前皇兄对他立下的誓言,今日,便到了要皇兄履诺的时候了。
  “我说,皇兄你啊,真是—qin—兽—。”
  傅良夜语气骤然冷下去,毫不畏惧地拢了扇子,把被人打断的后半句一字一顿地说出口,唇畔的笑意也渐渐地敛去。
  察觉到傅良夜话儿中的挑衅,傅良轩饶有兴味地瞟了人一眼。
  他不屑地轻笑了一声,目光徐徐拂过悬剑台上放置的那柄长剑,对上傅良夜逼视的目光,明知故问:
  “所以,今日你来寻朕,是因何事?”
  傅良夜勾唇一笑,挑衅般只用一双丹凤眼静静地与皇兄对上,指尖搭上腰间剑柄,面上难得严肃。
  “臣弟来寻皇兄不为他事,一为找茬儿,二为打架。”
  第49章 离恨恰如春草
  阿枫掀开帷幔先跳下了马车,望着府门上那块被虫蚁蛀得千疮百孔的牌匾愣神。
  他用目光一寸寸地摩挲着那匾上用楷书篆刻的“贺”字,仿佛要借此为它重新描上一层金粉,以恢复从前那般堂皇样貌。
  王德挥着拂尘扫了扫那府门上的兽面辅首,尽管用袖子遮住了口鼻,却仍旧被漂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个不停。
  兽辅口中衔着的铜环撞击在沉重的朱红府门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闷响。
  王德蹙着眉头嫌恶地唤了身后的小太监,吩咐他们赶紧推开府门透透风,好好儿扬扬里面的灰尘和霉气,自己则转身迈着小碎步向马车旁边走去。
  “你这仆从,怎的不知扶小公子下马车?”王德瞪着眼睛,冲着阿枫尖利地喝道,同时疑惑地顺着人目光向上看,瞥见了那府门上的牌匾,“怎么?那破烂儿上头长花儿了?值得你盯着看那么久?还傻站着做什么!听不明白话么!”
  被王德这么一喊,阿枫的眸子倏地闪过几分恶寒,表现得异常不爽。
  不过未等王德发觉他情绪的变化,他便不动声色地敛去了那不符合身份的暴戾气息,重新变回了仆从阿枫的模样。
  他唯唯诺诺地颔首称是,侧过身子恭敬地掀开车幔,将摇摇晃晃的傅青扶下马车,随即俯身细心地为小公子抻平身后坐乱了的衣袍,又用指腹轻轻擦去人锦云靴上的灰尘。
  傅青咬着下唇,笑眯眯地低头看阿枫。
  他盯着阿枫头顶翘起来的一撮头发发呆,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兀自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摸了摸阿枫的脑袋,把调皮的头发按趴下。
  他似乎是第一次学着这样做,抚摸的动作有些笨拙僵硬,可他的心里却如同喂了蜜糖一样甜。
  傅青虽然脑袋里混浆浆的,像是煮烂的米粥一样一团糟,可他的心却比旁人的加澄澈。他能敏感地捕捉到别人对自己的善意与恶意,因此更加珍视那几分来之不易的温暖。
  身为乐妓生下的孩子,傅青自出生后便不受待见。
  其他的公子都被人当做小祖宗一样好吃好喝的供着,而呆呆傻傻的傅青从小就被骂做野种,连平日里送来的饭食都会被哥哥们偷走,拿去喂给小狗吃。
  所以他身子瘦瘦小小,又总是伤痕累累。
  傅青是个傻子,总是被人当做笑柄取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