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在萧子衿打量他的同时老者也在打量他和江海平,他匆匆扫完两人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哈哈一笑:“周小子你可太抬举我了。也就是到处溜达听到的闲话多了些。”
他拿起周寻面前的酒碗朝萧子衿抬手一敬:“这就是静王爷吧?久闻大名。”
萧子衿愕然,摸不清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周寻。
周寻一耸肩:“我没和缪叔说过委托人是谁。”
这下江海平也好奇了起来。
老者在几人注视下将酒碗里的凉水一口闷掉,啧了一声:“怎么是白水不是酒?”
秀娘拿着他装满了酒葫芦进来递给他,嗔道:“谈着要事儿呢,喝什么酒?缪叔你就忍忍吧。”
老者舔舔下唇:“就沾一点也不行?”
“不行。”秀娘美目一横,“这壶也得等回去再喝,不然下次可就不给了。”
老者哭笑不得地同周寻告状:“周小子你看看你媳妇。”
周寻无能为力道:“我也听阿秀的。”
秀娘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掀开布帘:“我出去看店了,你们聊。”
“这丫头……”老者语气里带着长者的纵容和宠溺,无奈道,“可越来越霸道了——周小子是没同我说过,不过我人虽然老了,但还算有些用,这些日子江陵发生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只要有心,略一打听,怕是大半个江陵都能猜到王爷在寻人。”
萧子衿眉峰一动。
他这是在提点自己。
这段时日官府寻人动静确实太大了,只要有心一查,稍一思索都能大不离地猜到。
何况狡兔三窟的文绮呢。
“老爷子说的对,”萧子衿坦诚道,“是我大意了。”
江海平好奇问:“就算如此老爷子你怎么知道他是静王?难道不是我更像吗?”
他展示了下自己绣着金线的衣袖,又晃了晃腰侧成色上好的玉佩,同他一比一身玄色衣裳的萧子衿看着倒像是路边捡破烂的破落户。
江家确实有钱。
“还是你见过?”江海平揣测。
老者笑着摇头:“小伢子,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我没见过静王,但我第一眼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你没有那种身居高位久了自然而然的不可忤逆的感觉。”
“我早年那会儿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就是他这样的,多看看就能看出来。”
江海平原来如此地“哦”了声:“老爷子慧眼如炬。”
“谈不上谈不上。王爷寻我来是想问前两日周小子拜托我那事儿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吧?”
萧子衿点头:“正是。”
老者挠挠脸侧:“有倒是有,只不过没多少,若是要找到人怕是还得过个一段时日,王爷你也知道,找人就像是海底捞月,时机和运气缺一不可。”
萧子衿沉吟片刻,又问:“大致需要多久。”
老者摇摇头:“没法说。”
“能在月底前吗?”
老者还是摇头,依旧没给他肯定的答复。
江海平焦躁地皱起眉:“没有其他办法吗?”
老者慢悠悠道:“很多事情非人力可以回转,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他意有所指:“譬如盛级转衰,阳极转阴,天道循环当如是。”
周寻一敲桌:“缪叔别打太极,就说有没有法子?”
老者一改方才神神叨叨世外高人的样子,扯出一个赖皮样的笑,斩钉截铁:“没有。”
萧子衿:“……”
他总觉得对方方才那两句不是在敷衍他,而是真的话里有话。
周寻叹口气:“下次直接说没有就行,别扯那么多。二公子,你怕是得早做其他打算了。”
江海平叹了口气,萧子衿倒不见太大意外,沉静颔首:“我明白,叨扰了。若这几日有动静还得劳烦周兄届时来告知一声。”
“放心。”周寻道,“我这边会继续帮二公子留意的,若有消息便让秀娘去江府一趟。”
秀娘见两人从内室出来,便要留两人吃饭,老者跟在后头朝秀娘摆了摆手:“两位都有要事,丫头别留了。”
秀娘咽下挽留的话,拿两个已经装好的酒囊递过去:“二公子若以后得了空,常来啊,好酒管够。”
待两人走后,老者又进了内室,周寻轮椅都没挪动半下,见他进来毫不意外:“缪叔,你是看出什么了?”
老者在他对面坐下,拿着酒葫芦饮了一口,抬袖一擦嘴:“是从龙之相。”
“从谁的龙?如今幼帝?”
老者神秘一摇头:“另有其人。”
第59章
城门口。
季铃穿着夹内绒的嫩黄色齐胸裙,头带鹅黄色嵌宝石鸭绒帽,垫着脚尖朝远处的官道眺望。
看守城门的依旧是谭春。
自从差点跟着刘庆被卷入幼帝一派和静王一派的权力斗争后,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只是城门口随时会被殃及的那条池鱼,偃旗息鼓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看他的大门,谁也不巴结了,反正家中不缺吃穿,犯不上拿一家子的命去赌短时间的更上一层。
幸而他家本来就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存在,连刘庆被禁足了一段时日再出来的时候都早已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更别说刘家主支了,谭春失落的同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并不认识季铃,虽然知道如今的药谷除了谷主之外还有个出了名的魔女,但实在没法把传闻中喜怒无常的魔女和如今站在小雪中垫着脚眺望远方,不一会儿肩上就堆满了雪花的年轻少女联系在一起,看着她就不由得想到了家中年幼的姊妹,小声劝道:“小姐不如回家等吧,稍后雪就大了,容易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