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们先上来吧。”
  “……”杜松平发了话，林沅犹豫片刻，还是跟在杜松平后面进了宿舍。
  “先坐。”
  杜松平拿了一次性纸杯，给林沅接了杯热水，林沅受宠若惊，站起身弯腰双手接了过去，念叨了两遍“谢谢杜教授”。
  “上次就说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后来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林沅道:“有的，各项检查都做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谢谢杜教授关心。”
  “我是个医生，应该的。”
  杜松平说着乜了一眼杜临意:“我和小同学谈谈，你去看你的书。”
  “爷爷……”杜临意逮到时机插话，“他胆子小，您可别为难他。”
  杜松平手握空拳，做出要揍死他的架势，“你把你爷爷当成什么恶人了吗？”
  书桌不远，两三米的地方，杜松平也没打算避着杜临意，他对林沅笑了笑，安抚道:“你别怕小同学，我不会为难你的。”
  林沅点点头:“好的杜教授，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会诚实说出来的。”
  “好。”
  四下安静下来，气氛有一瞬间的紧绷。
  “你和杜临意都清楚自己走的是那条路吧？”
  “清楚的，同性恋，会被很多人看不起，但是我们真心喜欢，我不在意外人什么看法，只在乎我们的家人支不支持我们。”
  “那你的父母呢？他们知道你的性向吗？知不知道杜临意在和你恋爱呢？”
  “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但我会让他们知道的。”林沅的语气有些抖，但字句铿锵有力，“而且我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就算他们一开始会不适应，但只要我做好工作……我对他们和我自己都有信心。”
  “嗯……”
  杜松平深思，他饮了口茶，正襟危坐道:“确实杜临意未来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我都不在意，只要那个人品性端正，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我在意的还是他要走的医路。两条路都是他自己选，我能帮助的也只是医路，至于感情路，我只能给予支持。”
  林沅瞬间明白了杜松平的意思，他咣得一下站起身，嘴角的弧度已经压制不住。
  “谢谢爷爷，至于学习……”
  “杜临意这次的成绩很不理想。”
  林沅低下头，露出自责的表情。
  “你先坐下……”
  林沅坐下了，“我也不知道谈恋爱对他影响那么大……”
  杜临意听两人说话，忍不住了，“其实这次考试失误不全是谈恋爱的错，我……”
  “你别插嘴。”杜松平转头对着林沅，语气平和下来，“上学嘛还是以学业为重，你很聪明小同学，知道该怎么做。”
  林沅点点头:“知道，只要爷爷不反对，其他都是小事。”
  -
  京大医学院大一大二在本部，大三大四结合实践方便见习安排在东校区，离本部大约有四十公里远，大五则在京大附属医学院。这意味着这学年过去后，杜临意和林沅与异地恋也没什么分别。
  偏偏在杜临意爷爷的“打压”下，林沅主动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十次有八次都说没时间。
  今天周末，杜松平不在，杜临意去图书馆学习，他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自律性也强，上次完全是心情激动看不进去题目加上粗心。
  林沅只和他保持着手机上联系，大二了油画社他们去得少，他们专业跨度太远了，要是不刻意见面，老实说碰到的时候真的少之又少，明明还在同一所大学，就被他们谈出了异地恋的架势。
  杜临意刷完一套六级试卷，摇摇头发愁。
  对面桌上放过来一本《观念摄影与表现》，随后椅子轻轻拉开，坐下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图书馆安静的只能听见翻动纸页和点击鼠标的声音，杜临意抬头，林沅摘下头顶的鸭舌帽，对上他的视线。
  杜临意弯起嘴角，前个月的阴霾一扫而光。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说话，整整两个月保持这种距离，再见面居然都可以心平气和，也许是图书馆氛围太好，他们面对面翻动着纸张，杜临意能闻见对面的书页的香气。
  “你别老是看我了。”
  被抓包的杜临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在思考。”
  林沅低头笑出了声。
  十二点，杜临意看了看时间，问：“去吃饭吗？”
  林沅点点头，将书放在书包里背起来，杜临意这会有些着急了，“下午不来了？”
  “下午有事情，没空。”
  “什么事情？”
  他脸色变了，受伤又固执，今天是周末，以前两人上午学习完下午去约会，就算有事情林沅也会跟他说，怎么现在……
  杜临意心里开始不安，很不安。
  “于清生日要到了，笑笑让我去陪他买礼物。”
  杜临意这才松了口气，道：“好吧。”
  即便这样，心底仍有醋意。整整两个月，杜临意都没怎么碰过林沅，不过快要期末考了，到时候等他成绩一出来，他一定把林沅欺负得几天几夜下不了床。
  校园里秋高气爽，落叶飘零，两人漫步在长而宽敞的林荫道下，脚下铺满了金灿灿的落叶，杜临意踩在落叶上，时而偏头看林沅，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林沅变瘦也变黑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
  林沅偏过头看他，语气轻巧，“你怎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