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宣从南抿唇,闷声道:“不怎么样。”
“抱歉,先不亲你了。”嘴上说着歉意的话,行动上一点儿自觉没有,顾拾捧住宣从南的脸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道,“去洗漱吧。”
宣从南:“嗯。”
因为亲了几十秒,两人的嘴巴都有些泛红。
向浴室走去时,宣从南偷瞟顾拾一眼,突然想到前不久他在自己耳边低语:“我用嘴巴。”
......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宣从南摆正眼神,表情恢复面对外人的清冷,仿佛不可亵渎的雪莲。
翌日宣从南吃完早饭,带着帽子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顾拾出门去警局。胡阅是司机。
“电影剧本你看了吗?”刚上车胡阅便问道。
顾拾说:“没有。”
胡阅道:“为什么不看?”
顾拾:“没时间。”
胡阅无语地说:“你的时间都去哪儿啦?你又没工作怎么没时间?!”
明明跟宣从南没关系,但他在一旁听得心虚,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顾拾:“今天看。”
“你最好说到做到!”胡阅呵呵呵地说。
在警方说明宣从南没有纵火时间后,卓娅君改了口。她说她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只是因为她和宣业抚养宣从南十一年,他们待侄如己出,侄子却始终不冷不热甚至对他们心生恨意,由此猜测是宣从南纵火。
这孩子刚来到宣家就往菜里下毒,有前科,怀疑他多正常。
听完卓娅君的笔录,两名警察沉默不语,心照不宣地交换一个眼神。
最后年长些的警察说:“你和你家属先养伤吧,后续有什么事会通知你。”
被指定为罪人的宣从南中午来到警察局,向警察提供了许多条保存完整的录音证据。那是宣从南在宣家生活的几年里遭受过的所有辱骂、欺凌,以及惩罚。
其中好几条的刚开始,宣从南都会提前说:“我已经开录音了,不是背着你非法取得的,你继续骂吧。”
一年三百多天,宣业就有三百多天是醉醺醺的回家的。
他喝多了,知道自己能发疯了,才不管什么录不录音,自己先爽再说。
宣从南的生命是顽强的,性格同样是强势的。
面对所有艰难不公,他不会退缩,迎面直上。
他听了爸爸的话,宣业想打他的时候,他就到厨房掂菜刀对峙,虽然更多时候是跑,但他绝不束手就擒。
那些录音里,掺杂着太多太多成年人都没办法听下去的污言秽语。
甚至有一条宣业说:“你怎么越大越像孟绯蓝,真漂亮,我还挺喜欢的。”
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宣业和卓娅君如何教自己的儿子骂堂哥,高高在上,毫无尊重可言。
他们如何商量把宣从南卖给张仕德,如何挥霍宣运霆给宣从南留下的巨额遗产,如何故意用孟绯蓝生前的最后一副油画将宣从南骗回家,然后反锁房门,供张仕德肆意打量讲价。
仿佛世间所有的恶都堆叠到了一起。
宣从南是个烈性子,不会听话的任人宰割。
他在世上已经无牵无挂,急了拿刀砍人,宣业不敢真的招惹他,但生气的时候也会暴起而上抓住宣从南把他扔进杂物间,断电断食断水,关他禁闭。
在不见天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宣从南倔强地轻哄自己说:“我才不害怕呢。”
怨怼虽深,但因为卓娅君说她手上有孟绯蓝的油画,宣从南没真的做过什么。
不然这把火不必等十年后再放,早就烧起来了。
卓娅君扬言宣从南往他们全家饭里下毒,差点毒死他们,也是因为她逼迫不满12岁的宣从南踩着凳子做饭,他不会做,这才让他们食物中毒而已。
在此之前,宣从南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活在天堂一般的温暖中,宣家对他来说犹如地狱。
年轻警察低头做笔录时,咬牙在心里嘀咕:我要是宣从南我得在晚上掐死这家人。
而后意识到自己是警察,他又赶紧背党的宣言。
不过牙齿还是咬得嘎嘣嘎嘣响。
“是你来了啊小南。”杨局长进来看到宣从南,像看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神情和蔼。
宣从南礼貌道:“叔叔。”
十年前杨局还不是局长,第一次见宣从南,他还有两个月才十二岁。
失去父母后,宣从南在法律上的合法监护人是宣业。
办完相关的事本以为之后不会再见,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杨局长就又见到了宣从南。
他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气喘吁吁地跑到警察局,杨局长差点儿不认识他。
“我叔叔要打我,我现在太小了,打不过他。我爸爸说,如果我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让我过来找警察叔叔,这个不管就找下一个。”这是让杨局长印象深刻铭记至今的话。
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它的分量重得令人心惊。
本城的警察只要年长一些差不多都已经认识宣从南了,他来得勤,跟赶集似的。
正因如此,这些年他才没有太难过。
宣运霆说得对,总有警察叔叔会管。
怕宣从南被逼急做错事,杨局不止一次叮嘱:“有事儿就过来,我让人过去找宣业,你千万别做过激的事儿啊,跟这样的蠹虫拼命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