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岑叶子“哦”了一声,然后对着男人认真眨了眨眼,安慰道:“还在,腿还在。”
  陈步洲没有立刻说话,他先摸自己的腿,回过神后又往自己腰上摸,脸上越来越焦急。
  岑叶子忽地眼睛一亮,兔儿般蹦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抱着一管白□□箫进来了。
  “是在找这个吗?”岑叶子小心翼翼问道。
  这男人身上的衣裳都扑脏了,袖子还被树枝划破,头发也散了,但岑叶子捡到他的时候,他怀里小心翼翼护着一管洞箫。
  岑叶子不识白玉,却能看出这东西十分贵重,又被这男人小心护着,肯定是他心爱的东西。
  陈步洲见了洞箫立刻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也立刻露出一丝笑意,“就是这个,多谢多谢。”
  岑叶子立刻羞赧笑着把东西递了过去,还说道:“你再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磕坏的地方。”
  陈步洲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儿,连挂在洞箫上的玉坠子都没放过,握着月白色的穗子小心翼翼检查,最后才一手握着洞箫一手攥着玉坠点头,“多谢多谢,没坏没坏。”
  岑叶子红着脸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林潮生觉得不能再由着这两人谢过来谢过去了,他往前站了一步,问道:“这位公子怎么会掉到山下去的?”
  陈步洲被问得顿住,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峰微凝,可下一刻又立即松开,最后也只是朝林潮生笑了笑,“咳咳……说来惹人笑话,登高游春,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了。”
  他皮肤很白,细看才觉得苍白无血色,竟显得有些病态。这不,才说了两句他就开始咳嗽了。
  林潮生状似好奇问道:“游春?都快入夏了,天气也热了起来,怎么这时候出来游春?”
  陈步洲不好意思地笑笑,开口解释道:“这就更惹人笑话了。咳咳……我身体不好,病了两个多月,如今才好了些,有力气出门走一走。也是在家关久了,才想在山上透透气……咳咳。”
  刚说完他就又咳上了,咳得雪白的脸浮上一层红。
  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他用袖子捂着唇,又问道:“是几位救的我?”
  林潮生直接指了岑叶子,答道:“是这个小哥儿捡你回来的。”
  陈步洲咳了两声,又朝岑叶子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小哥儿的救命之恩。”
  岑叶子的脸立时更红了,摆手摆得更厉害,“不客气!不客气!”
  好了,又开始新的一轮道谢。
  这时候,最后面的白敛拿着一张药方子走了过来,轻声道:“这是喝的药。外敷的药我可以每两天过来换一次,但内服的药我家里还差几味药材,只能去镇上抓。”
  说着他就把药方子递给了林潮生,给完又担心林潮生不认字,还把几位药材念了一遍。
  又说道:“就是这些了,拿着去药堂买就好了!镇上朱细街的二银生熟药铺价格公道,药材也好。或者去陈家医馆,那儿的老大夫医术好,人也实在。”
  白敛哪知道林潮生不但会写字,还会画画。
  他低头一看,上头写了好些药名,字迹一般,但胜在工整。
  药方子开好了,可药钱……
  林潮生瞅了瞅陆云川,陆云川也在看他,另一边的岑叶子则是红着脸悄悄打量陈步洲。
  陈步洲立刻明白过来,下一瞬就往身上摸。
  什么也没摸到。
  明白了,大少爷出门怎么会亲自带钱?
  于是,四个人面面相觑,都十分尴尬。
  不过幸好,有钱人家的配饰也值钱,陈步洲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腰,最后从腰上扯下半块玉佩。
  真就半块。
  那是一块足有手心大小,镂空雕了梅枝的翡翠,玉枝上染红似一朵朵盛开的红梅。但可能是跌滚下山的时候有所磕碰,这玉佩碎了半块。
  陈步洲有些尴尬,大少爷头一回如此拮据,他又咳了两声,这会儿是心虚咳的。
  “呃,这个玉珠子也是翡翠的,应该还值些钱,不如请……请这位兄弟帮我拿去当了换些药钱?”
  玉佩下方还穿了一颗甲盖大小的圆珠,倒是完好无损,他托着玉佩抬头看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屋里唯一一个汉子身上。
  正是陆云川。
  药钱有了着落,陆云川也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那枚玉佩,只取下玉珠收了起来,剩的半块玉佩又还了回去。
  他对着陈步洲点头答应了。
  陈步洲松了一口气,可没一会儿他又面露窘迫,试探着开口问道:“不知道此地是哪位的住处?可能留我多住两天?我这伤了腿,恐怕一时间不好挪动。”
  林潮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朝陆云川看,似乎是在问他的意思。
  倒是岑叶子举了举手,小声怯怯问道:“可能明天你家里人就会来找你了。”
  一听这话,陈步洲却急得猛地咳了起来,俊秀雪白的脸咳得满面红,好半天没有停下。
  许久后,他才渐渐平复了呼吸,却急得连连摆手,说道:“不行的!我、我近来和家里闹了些矛盾,不能被他们找到我!”
  说罢,他又害怕对方不肯答应,急急忙忙说:“我可以给钱!呃……我现在确实拿不出,但我肯定不会赖账!不然……不然……”
  他皱了皱眉,又伸手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通,最后落在那管洞箫上,手攥住了那只玉坠子,面色十分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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