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小猫被提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尾巴贴到肚子上,怯怯地叫:“喵~~~喵。”
念尘那股无名火就发不出来。
养了两三天,她发现小猫老是拿爪子挠耳朵附近,把那块毛都挠秃了。刚开始她还没当回事,又过了五六天,那块秃斑越来越大,像个年纪轻轻的斑秃大爷。
小奶猫有事没事就蹲在地上用爪子挠头,声音chuachua的。
又过了三四天,秃的地方越来越多,不止头,背上、四肢也一块一块地秃了。小奶猫自娘胎下来还没剪过指甲,锋利得像小刀,把自己挠得浑身都是一道一道的血痂子。
好好的一只小橘猫,变成了一块破抹布。
念尘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把小猫装在买菜的塑料篮子里,搭着一天一趟的公共汽车去镇里的畜牧站找兽医。
兽医看了一眼就要赶她走:“别闹,我们看牛羊猪鸡的,小猫小狗不看。”
念尘恳求说:“给看看嘛,好歹是一条命。”
她软磨硬泡了很久,兽医才给开了一管药膏,说:“拿回去涂,别让它舔了,多晒太阳。”
念尘千恩万谢地拿了药膏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对小猫说:“你长大了要是不多逮几个耗子,对得起我吗?”
小奶猫趴在篮子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喵……”
从此她没事就带着小猫去晒太阳,择菜的时候也把筐子和板凳搬到大松树底下去,小奶猫就放在身边。
她从戏文里得到启发,用硬纸板掏了个洞,涂完药就套在小奶猫的脖子上,跟起解的苏三似的。
她摘了个松塔给它玩,小猫咪得了什么宝贝一样,推来推去玩不腻。
武校的孩子们看着好玩,练功之余纷纷围上来看小猫,七嘴八舌地问:“鹿老师,它多大了呀?”“鹿老师,它叫什么名字?”“鹿老师,它吃面吗?”……
孩子们文化课底子弱,字认半边,一个两个都以为她名字里那个字是“鹿”。叫得多了,念尘也懒得一个个纠正了,将错就错应了下来。
“它啊……它叫喵喵。”她现场诌了个名字,说,“只有两个月大。”
孩子们好奇心重,凑得很近上来看,有的还伸手要摸小奶猫。
小奶猫吓得不停哈气,又往念尘板凳底下躲。慌不择路间,脖子上的纸板在板凳的横档上卡了一下,又引起了孩子们的一阵哄笑。
念尘故意板起脸,对孩子们说:“差不多休息时间到了吧?徐老师待会儿出来找你们了!”
孩子们顿时作鸟兽散了。
念尘其实挺喜欢小孩的,但是孩子们终归有一天要一茬一茬地毕业离开,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留在原地不变的,只有她和那棵老松树。
不,老松树每年也会长新芽,年轮也会增大一圈。只有她像个怪物一样,一年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变化。
小奶猫从板凳下钻出来,跳上她的膝盖,把脑袋拱到她的手心里。
念尘抱起它揉揉脑袋:“幸好你不会毕业。”
春天的时候,喵喵的斑秃终于治好了,体重涨到了五斤开外,大脸盘子,白手套白围脖,爪子肉嘟嘟的,一身毛油光发亮,是个威风凛凛的大橘猫了。晚上睡觉 ,稳如泰山地压着被子一角。
然而它空长了那一身膘,还是胆子小,看见耗子还是逃得飞快。
只敢扑蚱蜢。
徐庆元也看不下去了,说:“就是个样子货!按我说,你就是太溺爱它了,把给它吃的鱼籽、鸡鸭下水都停了,饿两天,看它还抓不抓耗子吃。”
念尘说:“喵喵的事你少管。”仍旧鸡飞狗跳地亲自抓耗子。
第81章
嵩山武校,名头听着很大,其实规模小打小闹,只有大中小三个班,学生加起来一共才22个人,最小的5岁,最大的14岁。学费全免,包食宿,大班学生参与演出的还给演出费。
老师只有三个半,徐庆元教武术、负责联系演出,徐庆元的一个师弟教唱戏兼语文,另外还有个徒弟教乐器兼算数。剩下半个就是念尘,不教课,管一切鸡零狗碎的采买,每天点两个大班的孩子跟她一起给20多口人做饭。
嵩山武校成立之初,与其说是学校,更像是戏班子。孩子们家里条件都不太好,能省一个人的口粮,十二岁左右就跟能跟着徐校长挣到钱,已经非常满意了。
但是徐庆元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
春节过后上课的第一天,他在全体教职工(应到4人,实到4人)会议上展望未来:“咱们以后可是要做大做强的!要办正规的学校,小学一年级到中专三年级一条龙直升的那种。”
在场除他以外的三个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师弟说:“咿——!可不敢想,俺们都没上过中专。”
徐庆元说他:“你好好把你那口予普改改!娃娃们都给你带歪了。”
师弟大大咧咧地说:“改不了嘞,说梦话都是这味儿。”
大家又笑。
徐庆元说:“咱们这几个人,唱念做打可以,教文化就露怯了。不行,我得想办法请几个专业的文化老师来。”
然而人家正经的老师根本不愿意到这个草台班子一样的学校来,徐庆元往镇政府和县教育局跑了很多趟,都是无功而返,但他不肯放弃,还是抽空就去领导办公室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