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许久之后,他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姜姒的视线之中除了风雪还是风雪。
  “小五啊,你觉得王爷这人如何?”姜太傅不知何时过来,问道。
  姜姒回头,对上自家祖父精明而复杂的目光。
  “王爷是个好人。”
  “就这样?”
  她认真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干净纯净,无一丝杂质。
  姜太傅看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这个小五啊,还真如王爷所说,确实是个干净的孩子。
  许是他想多了吧。
  ……
  翌日。
  姜家几妯娌皆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左等右等也不见张仕同上门,张家仅派了一个下人来回信,说是张仕同近日公务繁忙,且让姜姪在娘家多住几日,他到时候再来接人。
  谢氏气得一拍桌子,“好一个公务繁忙!”
  这话骗骗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姜家多少人在朝中为官,岂能不知道张仕同在御史台的事。莫说是忙,便是和其他同僚一样的按部就班就谈不上,他在御史台可谓是清闲至极,因为无人敢与他共事。
  既然请不来,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氏的火一上来,当家主母的气势十足,“来人哪,去把几位公子叫来。”
  一刻钟后,来的是姜煜和今日在家的姜烜,而最应该出现的姜熠则没来。
  举凡是出嫁女在夫家受了气,最先出头的就是小舅子。若小舅子不能成,再轮到大舅子,大舅子其后才是老丈人出马。
  姜熠是二房的人,他才是张仕同正儿八经的小舅子,没想到他不仅不来,还说什么自己身体不适,今日不宜出门。
  谢氏和顾氏都变了脸,何况是余氏。
  余氏原本最是知书达理之人,此时竟被气笑了。亏得二爷还想让她把那个庶子记为嫡子,如此遇事就躲的性子,她还能指望对方日后给她的婵姐儿撑腰吗?
  无人瞧见时,姜烜和姜姒对视一眼。姜姒微不可见地点头,姜烜立马心领神会,当下一撸袖子,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模样,“他不来就不来,我和四哥去!”
  姜煜附和,“母亲,二婶三婶,就让我和六弟去,我们一定把人带回来。”
  他如今口齿不钝,也不怎么结巴,人也开朗了许多。
  兄弟俩义愤填膺,情绪高涨,无形之中也给了人许多志气,不管是谢氏也好,顾氏余氏也好,瞬间都像是被人壮了胆。
  谢氏拍板,“行,你们去,务必把人带来!”
  小舅子要替自己的姐姐讨个公道,哪管什么礼数规矩,张家没找到人,他们就去了御史台。御史台没有人,他们就找遍张仕同能去的地方。
  姜烜是京武卫的人,不仅对京中地形布局熟悉,对找人拿人这种事更是轻车熟路。经过一番摸排之后,终于在一家酒肆将人找到。
  张仕同明显喝了点酒,但应该不多。人被带到姜家的时候,酒也醒得差不多,脸色却还红着,不知是酒气未散还是因为心虚。
  他身量中上,体型不胖也不瘦,长相端正颇有几分书卷气,属于那种容貌不出色,看上去还算舒服的那种人。
  单从表面上看,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家暴男。
  “夫人,发生了何事?”他问姜姪,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姜姪别过脸,不看他。
  他露出惭愧之色,“我近日心情不佳,想着你在娘家多住几日也好,是以昨日姜家派人传话让我今日来接你,我便推拒了,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谢氏不想和他绕圈子,直接掀开姜姪的衣袖,怒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见事情败露,他神色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人也跟着跪下。
  “怪我,都怪我!”说完他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是我酒后犯糊涂,做了什么事都不记得,害得夫人受苦。
  这样的话,姜姒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酒后犯糊涂?真正喝多的人只会瘫得像死猪一样,大多数的酒后施暴都是借酒壮胆,或是借酒装疯。
  这个张仕同,不仅是人不可貌相,还是一个伪君子!
  伪君子最是会装,也最是知道该怎么装,除了扇自己的耳光,还有悔不当初的痛哭流涕,且一边哭一边自责忏悔。
  “大伯娘,岳母,三婶,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夫人,她嫁给我之后,我是真心想对她好,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会有。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喝酒之后就犯浑,事后却又什么都不记得。”
  “那你为何不能不喝?”余氏怒问。
  她是真的心疼姜姪,这个庶女是自己亲自养过的,又最是老实本分的性子。当初给姜姪选夫家时,她怕姜姪的性子容易吃亏,所以不求高门大户,只求简单的人家,为的就是希望庶女嫁人之后日子顺遂。
  姜姪流着泪,“母亲,您别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姪儿,是母亲看走了眼……”
  “母亲,您别自责,夫君他平日里待我确实很好。”
  “岳母!”张仕同顺着往上爬,“夫人最是知道的,我待她从来都只有敬重。我不喝了,我以后都不喝了!我若是再喝,便叫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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