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只好任他在沙发上将就一夜了。
周朗星瘫软在地上,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这条伤腿得不到休息,开始造反了。停下来休息后,深入骨髓的钝痛便一阵一阵地传来,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小锤子可恶地敲敲打打。
他锤了锤钝痛的腿,可惜裹着厚厚的石膏,并不能骚到痒处,那难忍的痛让他心烦意乱。
头顶的黄色小灯泡滋滋作响,似乎有随时熄灭的可能。
“呼……”
他吐出一口气,索性不休息了,太难忍了,需要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
沙发上,秦烟翻了身,一只手臂垂了下来。
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拇指缠着一个难看的创口贴。
周朗星握住这只手,撕开那张有点褶痕的创口贴,露出拇指上一道泛白的伤口,他一看便判断伤口沾过水了。
他低头在药箱里找创口贴。
秦烟体质太脆,磕碰一下便出淤伤,刚刚捏了他的脸,如今还残存不明显的指痕,周朗星为此买了大量的家常备用药。
找到了!
整整一盒的创口贴。卡通图案,底色是粉的。
他想象秦烟发现这张卡通贴后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
贴好创口贴后,他将秦烟的手塞回去,随后检查一下前些天的淤青擦伤,嗯,好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该干什么?
周朗星看向面前的玻璃茶几,两根蜡烛分别立在对角线上,早已经烧到尽头,留下一滩凝固的蜡液。
他在电视柜上找到一把指甲剪,用锉刀剃掉蜡液后,扫进垃圾桶里。接着,他看向那只香炉。香灰铺了一层,不拨开看,发现不了里面混合焦黑头发的墓土。
哥哥墓穴上的泥土……
周朗星目光复杂,想了想,没有将香炉怎么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了。
是管家林叔。深夜来电,恐来者不善。他迟疑地接起电话。
“阿星,老爷晕过去了,你赶快回来啊!”
周朗星的心脏重重一跳,他看了眼沙发上的秦烟,咬了咬牙,低声回道:“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走到沙发前。
秦烟闭着眼睛,陷入深层的睡眠,对这道目光无知无觉。他脸颊酡红,好像有人把胭脂盒打翻了,抹在他脸上。根本不用试探就知道他还烧着。
“我走了……希望你明天醒来全好了。”
周朗星拎着垃圾袋,关掉灯,再一次离开秦烟家。
静静地,过了一会儿,窗边的帘子忽然无风自动。
一个男人悄悄出现了。冰冷的月光映着他全身,他脚下并没有影子。
仔细看,他双脚不着地呢。
第15章 周叔容
“真碍眼啊。”
一声幽冷的轻叹飘在空中。
屋内很暗,仅有的一缕月光吝啬自己的光辉,无论是站着的人,还是睡着的人,都辨不清面容。
周叔容是一只新生的鬼,头几天浑浑噩噩,全凭本能行事。
如今头七到了,他意识恢复后,却看到恋人在兄弟怀里哭得那么可怜,心里万分复杂。
他站在沙发前,上身西装马甲,配雪白尖领衬衫,脚下是一双手工定制的皮鞋。头发用蜡抹得一丝不苟,清隽斯文的脸上毫无情绪波动。
他注视着秦烟。
深灰色的眼珠一动不动。
这道目光似乎是有形的,在秦烟身上遍地游走,颇有些肆无忌惮。
秦烟睫毛一颤,没有醒,但觉得束缚,便把两只手挣脱出来,还反手抱住身上那件衣服。没过两秒,又觉得不过瘾,于是蜷缩起来,将整张脸埋了进去。
昂贵的西装躺在他怀里,翻出了光滑缎面的内村。
周叔容目光微闪,那放在西装上的手指仿佛经过移形换位,正放在他腰上似的。不经克制,几乎揉乱他满身的冷静。
他轻轻地喘气。
呼出冷冷的气息。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滑过爱人的后颈。
然而稍微一使力,手指便仿佛穿过了水面,还不留一点涟漪。
周叔容的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夜还很漫长。
周朗星听到爸爸晕倒的消息,正拦了一辆车拼命往回奔。
而周叔容无动于衷,陪着自己生病的恋人。并非不顾父子之情,有缘由的。
周父曾苦恼小儿子夜不归宿,对他没点敬意,怎么都逮不回来,于是向稳重的大儿子要一个主意。
周叔容翻着一本书,头也不抬,温声道:“你下次称病,他能立马飞回来。”
周父将信将疑,“真的?他恼我。”
周叔容的声音依然温和,“真的。”
周朗星和周叔容不一样,周叔容早就不会对父爱抱以期待,周朗星嘴里说着我也是,可心里有一颗待燃的火种。
有这个前提在,他分得清那通电话的真伪,管家林叔的演技有待提高,太夸张了,也就周朗星那个笨蛋听不明白。
笨蛋周朗星终于赶回了家中。
窗外透出的光让人明白屋内灯火通明,符合刚刚经历一通兵荒马乱的现场。
周朗星心焦地推开门。
“爸——”
他焦急的神色定格在脸上,显得尤为可笑。
他万分担忧的老父亲正坐在沙发上喝汤,虽然神情落寞,但身体绝对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