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起床了,有活要你干。”
  “唔……?”朝辞睡眼惺忪,没想过今早居然会被雷文叫醒,他还当今天雷文会请假呢,“什么活?该不是让我去摘老南斯的脑袋吧?”
  雷文残忍地晃醒手里的瞌睡猫:“不。那老东西不能杀。”
  “我昨晚盘了一下老南斯的目的,总感觉他是在故意招惹我杀他……敌人越想让我做的事,越不能做。”
  “况且,杀了他矮人也不会退兵,民愤也不会平息。”
  “……”朝辞这下是真清醒了,不由地多看了雷文几眼,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院长的床边,莫非是有什么‘变清醒’或者‘角色突破’魔法?你——哎呦!”
  雷文不耐地收回揍猫的手:
  “要解决眼下的困境,无非就是解决三件事:粮食短缺、民心激愤、矮人的宣战。”
  “时间紧迫,你和我同时行动,各解决一个麻烦,剩下的那个请……”
  一帮子还没睡饱的学生们打着哈欠,游魂一样从学生宿舍里飘出来了。
  “好困啊……”
  “饿……不想上课……”
  “妈,饭!”
  “……”雷文默了几秒,想象了一下让院长带娃、被喊“麻麻饭饭”的画面,“……算了,还是让伊瑞尔留下来代课吧。我一会去请院长帮忙。”
  之前还没觉得,这会儿遇上要用人的时候了,他才忽然发现,院里的可用人手真少。
  院长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把那俩病人招进来?
  再怎么没用,当个孩子保姆总可以吧?
  想是这么想,但雷文又觉得院长的每一步棋都有自己的打算。他能把自己眼前的这盘棋下明白就不错了,没事还是少指点院长的江山:
  “我去帝都,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院长潜入去查矮人到底为什么突然宣战。你负责安抚民心——”
  “怎么安抚?”朝辞饶有兴致地看他,“矮人的大军一日不撤,民心必然惶惶不安。杀人放火的仇一日不报,群情激奋便不可能压下去。”
  老南斯是算准了雷文没有法子解开这死循环——
  “告诉他们,克莉丝汀公爵不是猝死的。”
  雷文面无表情地道:“是被仆人用毒针刺死的。”
  “?真——”
  后一个“的”字没问出口,朝辞忽然意识到雷文的打算:
  “……你打算谎报母亲的死因,以此证明杀人放火与矮人无关,暗处另有其人在操盘这一切?”
  拿血亲的死做破局的筹码?放在以前,这是雷文绝对做不出的事。
  老南斯大概想都想不到,那个直来直往、偏偏又重情重义的暴君竟会想出这种法子,还付诸行动了。
  朝辞看了又看雷文的脸色,竟看不出对方此时究竟是何心情,几度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咽回不正经的、意图缓解气氛的打趣:“这样也好。”
  “将来查出公爵之死的真相,直接说是凶手指使仆从刺杀的,照样可以替公爵大人报仇。”
  他放缓声音:“别想那么多,只是谎报一下死法,既不耽误未来制裁凶手,还能消弭一场西南与矮人大军之间的血战,克莉丝汀公爵定然不会介意。”
  “我明白。”雷文看似并不在意,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明白。”
  ·
  帝都,斯威特庄园。
  “小怀特……小怀特!我怎么没想到他是老南斯埋在我这儿的暗桩!”老斯威特在书房里暴怒地踱步。
  他抬脚想踹柜子,柜子上有名贵的花瓶,他怕踹掉下来。
  抬手想砸钟,这钟挺精致的,是他从地下拍卖场淘回来的呢,他也舍不得砸。
  眼神左右搜索良久,老斯威特一把抓起书桌上的信笺,往地上一掷:“他竟敢背叛我!!”
  “……”斯威特夫人看着那张纸片轻飘飘地坠地,更显得丈夫的威严咆哮像无能狂怒,“你只在乎怀特家族背地里倒向了老南斯?”
  “难道你就不担心,雷文陛下相信了表面证据,觉得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或者根本就不打算深究这些,直接把你和南斯那老东西给宰了?”
  老斯威特余怒未消地喘着气,一屁股坐回书桌后:“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矮人大军都快骑雷文脸上撒尿了,他还按兵不动,摆明了是不想打仗。”
  “换成以前的他,这能忍?就算跟矮人没有杀母之仇,也得把矮人给宰光了腌肉。”
  他逐渐平息了怒气,精明的小眼睛中闪过算计和冷血的光:
  “这么蹬鼻子上脸的挑衅他都能忍,那小疯子是真打算演个好仁君啊?”
  “好,仁君好啊。”
  “仁君想要庇护百姓,仁君想要行事公正。暴君不好拿捏,仁君还不好拿捏吗?”
  “你看,为了当一个仁君,他得忍着不对矮人出手,因为西南必将在这场打起来的战役中生灵涂炭。”
  “为了当一个仁君,他不能听风就是雨,没有证据就想杀谁就杀——呃!呃!!”
  拨弄着羽毛笔的左手毫无征兆地嘭然炸裂,惨叫即将被剧痛推着涌出嗓子时,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箍住了他的脖颈,抽干了所有可呼吸的空气。
  他在夫人仓皇失措的惊呼声中被高高提起,徒劳地蹬动双腿,濒死令视线变得模糊。
  挣扎间,他看见一道熟悉的、化成灰他都不敢认错的身影,正斜靠在他书房的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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