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沈阁乔点点头,垂首看徐雍启给她戴上的扳指,眨眨眼睛问他:“不过…这个扳指真给我了?”
  徐雍启点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戴着这个扳指去找我的暗卫,他们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任何情况下。”
  “包括我要置你于死地的情况?”沈阁乔探探脑袋,问道。
  徐雍启垂眼看她,眼睫鸦黑笼下一片阴翳。他不做表情垂眼看人时,周身的气质一直很骇人,让人一下联想到塞北吞人的沙漠与兵戈相交的利刃。
  只是他的声线仍旧温和。
  “你会吗?”徐雍启问。
  沈阁乔仰头看了眼殿上的徐乾之,附在他耳侧小声又足够坚定地开口道:
  “不会,我觉得你是最适合做帝王的人选,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想置你于死地,也没有人能置你于死地。”
  徐雍启闻言轻笑了声,漆黑眼眸里的深潭荡漾些许波澜。那笑意却莫名有些无奈。
  -
  沈阁乔和徐雍启就一只步摇开始腻腻歪歪,徐雍墨那里,看清入场演奏的各乐人时,眉头深锁。
  谁能告诉他,池嫣,为什么会在沈阁瑶身后队伍里?
  并且池嫣还昂首挺胸,好像生怕徐乾之看不到她。
  殿上徐乾之身旁的夏侯莹也一眼看见池嫣,惊得脸都白几分。
  但所幸此时有一公公上报事项,徐乾之侧头和李公公说话。
  徐雍墨想给池嫣打眼色,可惜距离太远池嫣看不到,他只好轻咳了声,开口和沈阁瑶说话:
  “夫人,弟妹方才已经奏过《出水莲》,你若撞了曲目便换一首。”
  “好。”沈阁瑶应道。
  池嫣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低下头,余光四处瞟才发现周围人有好些生面孔。
  ……怎么会如此?这个时间段,不是绿绮坊的演出吗?
  池嫣往后回首,瞧见沈阁乔坐在位置上冲她眨眨眼睛,一双杏眼狡黠如狐。
  沈阁乔身旁的徐雍启,则淡淡朝她举杯。他还做了个嘲讽意味十足的口型:
  【圣上看着你】
  池嫣头埋得更低,祈祷徐乾之无比不要看到自己。
  但徐乾之是何等锐利的眼光,他视线在演出众人身上扫过一圈,敏锐注意到有个筝人的头垂得格外低,肩膀好像在发抖。
  徐乾之蹙眉,先抬手让沈阁瑶表演,目光漫不经心地打量那位举止异样的筝人。
  一曲毕,众人鼓掌。
  只是那掌声,到底不如给沈阁乔的热烈。
  沈阁瑶不知,落座徐雍墨身旁,低声问他自己的演奏如何。
  她没听过沈阁乔的演奏,料想她如此不服管教、只喜欢在马场放肆撒泼的人,琴技自然远不如她。
  于是低声问徐雍墨时,身姿笔挺,信心满满地等待徐雍墨的夸耀。
  徐雍墨面色却阴沉,沈阁瑶弹得怎样他一点没听进去,整个过程只在关注徐乾之的神色。
  偏偏沈阁瑶还貌似一无所知地来讨巧。
  徐雍墨没好气地开口问道:“池嫣怎么会在一同演奏的筝人里?”
  沈阁瑶眼里,徐雍墨这一通脾气发得毫无道理。她又疑惑又委屈,“池嫣是谁?”
  “就是……”徐雍墨顿了顿,瞧见沈阁瑶困惑不解的眼,知她确实不知。他从来懒得同沈阁瑶讲夺嫡计谋,现下却觉得很有必要。
  若是沈阁瑶见过池嫣,怕是不会出现今晚这样的事。
  但这分明又是沈阁瑶的错,谁让她不够聪慧只懂琴棋书画?而且只懂的这些琴棋书画,竟还比不过那个沈阁乔。
  徐雍墨闭了闭眼,左手去拧自己的眉骨,问:“算了,我只问你,今晚演出筝人的名单是谁确实的?”
  “我。”沈阁瑶想了想,“不对,筝人的名单经由茉香调动过。”她视线冷冷瞥向旁边倒茶伺候的茉香,声线阴冷狠戾,“好啊你,你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才将那个池什么嫣排进今晚演出的名单里?”
  茉香腿一软险些要给沈阁瑶和徐雍墨跪下。
  腿正哆嗦着,殿上徐乾之不冷不热地开口道:
  “儒书,把那几位筝人请上来再表演一次,我听着那曲很是熟悉。”
  筝人中有谁的面庞,好像也很熟悉。
  第40章 宫宴(下)
  哪里敢让池嫣再上来。
  徐乾之今夜喝了不少酒, 情绪本就敏锐多疑,瑛妃娘娘又是他情绪的开关,若让他看清了池嫣的真容, 无论查与不查,徐雍墨都脱不了关系、免不了责罚。
  而本在瓮中的徐雍启,只需一口咬定他不认识、绿绮坊没有这号人, 圣上为避免打草惊蛇,不会深究徐雍启。
  该死。
  徐雍墨抿唇, 大脑疾速运转,希冀能找出条两全之策。但一时无果, 只微愣地停在那里。
  徐乾之眼眸半眯,神情有些狐疑地看向徐雍墨,“儒书?”
  最后还是皇后夏侯莹解的围, 她轻拉徐乾之袖边, 倾身同他说话:“圣上, 我也看到筝人中的那位女子了,确实和瑛妃长得有几分相像。”
  徐乾之闻言微滞,此时倒不说话了,只是抬手再次饮尽杯盏中酒液。
  夏侯莹接着开口道:“只是,圣上您若再将那位筝人叫上来,我想不光圣上您看到了,七皇子他, 可能也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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