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是指徐雍墨一人提议分头行动,结果害死自己两个随从以及宣勒之事。
徐雍墨脸简直不能更黑。
徐雍启则转身掉头就走,动作十分利落。
沈阁乔还很贴心地替徐雍墨关上了府衙的门,木门缝合上前,她笑着做了个握拳鼓劲的手势。
她弯着眼睛笑,“四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知府就交给你来应付了。”
徐雍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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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雍启带着余下几人,在泸景大致查看了一圈。
主要侧重点在于现下瘟疫蔓延的情况、朝廷下派解毒剂的普及程度、百姓的伤亡人数以及丧葬情况。
一圈简单看下来,情况很不乐观。
瘟疫虽有效控制在泸景内,但泸景已经等同于一座死城。每家每户都有染上瘟疫的,并且许多人家,是全家人皆亡于蛊毒下,尸体无人安葬,便横陈在家中。
连块裹尸布也无。
而解毒剂的普及程度更为糟糕。
按理说贾明远,即卞扶,研制的解毒剂极为有效。可泸景许多药坊大门紧闭,怎么敲都没人来开。
徐雍启等男子正值壮年,人高马大的,一看便不是当地饱受病害摧残、需要买药的百姓。
只能由沈阁乔穿一身扯破的粗布麻衣,脸上糊得乱七八糟去试探敲门询问。
好不容易敲开一家药坊的门,来开门的老板将厚厚的麻布缠于口鼻,一脸嫌弃地看向沈阁乔,连连朝她摆手。
老板语气很不耐,“做什么的?”
沈阁乔低眉,“来买药的,说上面下来的那一批。”
老板手默默摸上一旁的门边,好似为下一秒关门做准备,他问:“你有多少银两?”
沈阁乔想了想,从破败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铜钱,“这些够吗?”
老板看了眼沈阁乔脏兮兮的掌心,翻一管个白眼后,将沈阁乔推出门外。
同时,伴随着一声叫骂,“穷鬼!一贯铜钱还不够老子进药材的钱!”
沈阁乔又“咚咚”敲门,在门外大喊,“老板,要多少钱你同我说,我家中还有一亩地!”
“有一亩地,你拿一贯铜钱找我寻乐子?骗谁呢!”老板不开门,但显然还在木门边上。
沈阁乔又喊:“老板,没骗你,我夫君是官府的人!他同我说这点钱足够了!”
门内迟疑了半晌,但还是未开。
随后又是一声叫骂:“狗屁,贱娘们连官府的人都装上了!官府的人早服过药剂了!”
沈阁乔再叫老板也不开了。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喊哑的嗓子,仰头看向徐雍启,“听起来,没几个百姓能服上药剂。”
苏钰城在一旁很有正义感地骂了声,“什么破老板!肯定是仗着官府欺压百姓,非逼得百姓卖地卖房来买药,然后他和官府大赚一笔!”
徐雍启将水袋递给沈阁乔,好让她润润嗓子,一面摇头道:“那位老板也谋不到什么利。”
“啊,会吗?”苏钰城疑惑。
徐雍启“嗯”了声,“他只是个普通的药坊老板,哪里能让官府愿意给他赚钱的机会?关于解毒剂的钱,他说的恐怕都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徐雍启道:“老板所说,一贯铜钱还买不来那些药材原料。”
泸景瘟疫的蛊毒特殊,所对应的解毒剂自然也特殊,其中有几味药材不是寻常药坊能寻到。
故从朝廷那边,下派的除了解毒剂的配方,更有那几味特殊药材。
而银两运输尚有损耗,更何况药材这种偷拿些也难察觉计较的物品。
于是一层一层、一级一级,药材越运越少。
同时“黑市”开始流通这些特殊药材,价格也一层一层的,越炒越高。
药材原料的钱尚如此之高,泸景百姓又怎么能买得起药?
这种整条官僚线都暗暗溃腐的情景下,就算泸景知府是如海瑞那般的清官父母官,恐也无从下手。
陈昔尧将徐雍启的意思解释给苏钰城听。
苏钰城听了更摇头,挠头不知所措,“那怎么办啊?圣上只让我们来管泸景,可这样听起来,若要处理泸景之事,必然要将上面好多官僚一同处理,这怎么可能办到啊!”
苏钰城又仰头,看向他一路崇拜的徐雍启,问他:“七爷,你当年处理淮漓水患,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徐雍启淡淡开口:“党派勾结,官员贪墨,从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那你当时怎么处理的啊?”
徐雍启眼神望向泸景府衙的方向,他淡淡开口道:“毒要一点一点刮。”
现在,先要去对付那位尸位素餐的泸景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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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的共同方向都要朝泸景府衙,但先分头去办些别的事。
徐雍启派苏钰城先去宣敏那,瞧瞧徐忍冬审讯的如何了。
陈昔尧则负责去把周留从府衙内叫出来,问问徐雍墨那边的谈话情况。
沈阁乔,则和徐雍启一道。
泸景事态的瘟疫比沈阁乔想象得还要糟糕,她揪了揪徐雍启的衣袖,问他:“你有把握解决吗?”
徐雍启抬眼扫过潦倒四周,有位老妪一直盯着他们看,眼神像是既想过来朝他们讨些东西吃,又怕这几位陌生人会朝她拳打脚踢。于是那老妪又悻悻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