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虞幼文知道,他是说换身份的事:“看你进楼子,气到了,皇上那边儿,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林烬稳住了,滑下来和他面对面:“漠北也有妓子,我守了这么多年,至于被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诱惑了去,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信不信的有什么要紧,”虞幼文靠着他光裸的肩膀,探手牵着他,“你心里有我就行。”
他仰着脑袋,又开始乱喊小乞儿,林烬骨头都被他喊酥了,身体里仿佛有无数虫蚁爬过。
林烬拿他没办法,恼恨地亲他的脸,嘬得啵啵响:“想和你多玩会儿都不成。”
他下床去拿暖水釜,虞幼文筋骨酥软趴在床沿,看他掀帘出去,一想到林烬说的让他来,用被子角把脸捂住了。
第二日,皇帝称病,无力临朝,由太子监国的消息传出。
首次朝会,先是礼部官员提出愉郡主丧仪逾制,再有御史参节度使林烬慢待郡主,照顾不周,致其含冤而死。
又有人义正言辞,说含冤而死的不止一位,随即拿出前锦衣卫同知缪世瑛的供词,请求重查东宫旧案。
朝中刚经历风波,才得平稳,众人听了这话,一时之间都跳将出来,吵成一片。
虞景纯坐在龙椅侧边,脸色不太好看,挪动目光,看向李斯谊。
过了片刻,李斯谊突然开口,言辞悲愤地请求重申旧案,他任职东宫,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太子的意思。
一时间,朝堂陷入寂然,随即三三两两地拱手附议,等退了朝,主审官定了下来。
由于此案牵涉甚广,历时半月,临近年终,才宣告结束。
虞景渊及薛家判大逆罪,令京营指挥使点兵剿贼,另有一件小事,便是七王虞景凌因忤逆圣意,被贬为庶人,幽禁南宫。
昭雪冤情的邸报传至各地,幸存者官复原职,冤死者由朝中给其家人优厚的抚恤。
愉郡主下葬那日,许多人沿路设祭,有些是望着风向,巴结东宫,有的则是心存良知,真心同情这位昭雪前夕死去的太子遗孤。
虞幼文也跟在人群后面,望着随风飘扬的灵幡,沉默地慢慢走着。
虞景纯知道他伤怀,担心吹了冷风害病,未等过城门,就强硬地把人拉上轿。
他拿了兔毛护手,给他揣上:“别送了,父皇说等过了年,在寺中设灵坛祭典,到时我带着你。”
虞幼文揪着护手的茸毛:“百官致祭,大家都要去的,什么叫你带着我。”
“哦哟,是我疏忽,忘了你现在也是官身,”虞景纯扯了一下他的青袍官服,“还别说,你穿这身真好看。”
虞幼文拍掉他的手:“都让你扯皱了,”他整理着袍服,“岔路口停轿,我该回衙了。”
虞景纯说:“我送你去。”
虞幼文横他一眼,生气地说:“你很闲吗,有事没事往吏部跑,现在他们跟我说话都不敢大声。”
虞景纯不在意地说:“要的就是这样,我不去你要受气的,”
“等开春,我寻个由头把文选司的郎中调走,让你接他的位子,到时就能给你赐麒麟服啦。”
虞幼文推开轿窗,吩咐人停轿。
他起身,对虞景纯说:“你总是这样,人家要说闲话的。”
虞景纯拍着轿子顶,大声吩咐脚夫:“接着走,直接去吏部。”
轿子又悠悠颤起来,虞幼文跺了下脚,侧坐着不看他。
“说什么闲话,”虞景纯很理直气壮,“这些年你跟在我屁股后头转悠,又跟我一起念书,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我不照应着,待会人家还以为你失宠了,到时候都来踩你,你才高兴是不是?”
虞幼文靠着轿板,没精打采的:“别说这个,兵部上了军粮折子,内阁都议多久了,怎么还没批下来?”
虞景纯冷哼:“漠北卫所年年都是这样过来了,依我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等年后再说罢。”
虞幼文侧身看他:“年后户部对账,又是一堆琐事,要趁封印前办妥才好。”
“我就是奇怪,”虞景纯懒懒地转着指上的玉环,“年年拖年年欠,怎么就是能挨过来呢,莫非喝西北风就饱了不成。”
他别有一番意味地看着虞幼文:“文鸢呐,有人上密折,参中军指挥使受贿,你说林烬有没有捞钱?”
虞幼文皱着眉:“辛捷没……”他停住了,“这跟军饷没关系,是你卡着折子不让批,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说辛捷没林烬指使,不敢这么做,”虞景纯好笑地看着他,“我也是这么觉得。”
虞幼文面无表情地凝视他,虞景纯桀然一笑,露出一对儿飒飒的梨涡:
“好啦好啦,跟你顽笑罢了。”
“你跟以前不一样。”虞幼文失落地说,声音轻极了,像风一吹就会散,“你以前还为边境将士鸣不平。”
第48章 撑腰
虞景纯眼看着那双秋水眸沉寂起来,嫣红的双唇抿成一条线,他知道虞幼文伤心了。
“批批批,我回去就让他们着手办,封印前一定办妥,”虞景纯扯他袖子,“多大点事,也值当你跟我生气。”
轿落,虞幼文抽出袖子,先下去,虞景纯跟了两步,走到阶前讷讷停下。
他想着将人惹恼了,虞幼文这会儿定是不想理他。
可若他跟进去了,在人前又不好给他冷脸,憋屈着跟他说话,怕是更要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