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聊到凌晨四点钟,那个曾经被赞助商揩油,虞宝意借着醉酒当场发飙帮过的女孩子顶着生理性困意,也没舍得挂掉微信群电话睡觉,嘟嘟囔囔地说:“我信她,她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说到这,左菱碰了下虞宝意的酒杯,“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了。但宝意,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后悔。”
  “对啊。”文殷坐在她右边,“我们跟着这样的制作人,寿命都短好几年呢。不干了,其实也是为我们自己着想,你压力别这么大啊。”
  虞宝意仰头将那杯酒喝完。
  杯底残留了一点淡金色酒体,经杯壁投映出的光并不强烈,可她缓慢地转了下拿杯的角度,又变幻出另一种光的形状。
  她想到一个人说过的一句话。
  “都是香港。同一片海,站的位置不一样,风景就是不一样。”
  她并未察觉,自己开始将与霍邵澎相关的回忆,记得清晰。
  连他说这句话时好听的嗓音,以及维多利亚港被晒了一日干燥清爽的海风,也好似在此刻拂面而来。
  也许霍邵澎这句话的本意并非如此。
  那时她还在沮丧,不应该,也不能妄想要求造价十几亿的风景开到自己家门口,正如成年人世界的规则,所有人都在教她遵守,没有人教她打破。
  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站的位置,始终要为规则让步。
  她不是没试过拒绝那些人无礼肮脏的要求,不是没保护过被潜规则的手欺辱的女孩,也不是没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时候,做出过惊艳的成绩。
  所以凭什么——
  她不能创造出自己的规则?
  第45章 接你
  一场酒喝下来, 大家把新公司上市的日期和地点都定好了。
  摄制组的老大哥杜锋口出狂言,指明要虞宝意去敲华尔街那口大名鼎鼎的钟。
  虞宝意笑得花枝乱颤,连连应声, 给红着张脸口齿不清的老杜倒酒。
  能说什么呢?只能指望老杜喝得睡过去, 毕竟做梦也不带这么美的。
  在场人里, 总能剩几个清醒的。
  比如左菱。
  她趁大家打牌时,坐回虞宝意身边。
  “想好了吗?不要看今晚起哄, 就头脑一热去自己做公司, 大家都没有逼你的意思。毕竟你的履历带着我们,大把地方抢着要的。”
  虞宝意从冰桶里给自己夹了个新冰球,放置杯中,淡金色的酒体浸润着半透明的冰壁,波光粼粼。
  “不瞒你说, 我之前已经有过这种想法, 但当时否决了, 原因是我想做一个制作人, 不想做老板。”
  左菱来天行前,还有在别的公司工作过的经历, 闻言笑道:“我懂,但人和人之间不一样,我相信你不会变成秦书远的。”
  “谁能百分百保证?”提到致她长久犹疑的痛点,虞宝意半阖下眸,羽睫在下眼皮压出一片淡灰色的阴影, “我之前也没想过秦书远会变成这样。”
  左菱听出,这是她的心结, 旁人难解。
  解法只在她自己手里。
  故而她不就这个话题深入,改切另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还有钱这方面,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但你应该不习惯向他们开口,够吗?”
  虞宝意在脑中粗略过了遍自己的存款和手上所有能变卖的资产。
  早年外借又要不回来的钱太多,一开始不够,后来霍邵澎给她结了一笔如同旱地降甘霖的赌账,再有秦书远要还给她的钱,这样算着不止够,还算得上充裕。
  “够的。”
  左菱不放心,怕她压力太大,“我手上正常有点闲钱,要不也掺一股?”
  “随你啊。”虞宝意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我真够,再不济家里也能帮我,你在天行才赚了多少钱啊,都能干起投资了?”
  听她有心情开玩笑,左菱才和她碰上一杯,“那我就跟着你,至于赚钱还是亏钱,下半辈子都靠你养老了。”
  凌晨快一点时,虞宝意散了波财,打牌时,不着痕迹让了几手。
  她知道跟着辞职的人里,有两个小姑娘的家庭条件很差,月月往家里寄钱,余给自己的连一日三餐都紧巴巴。
  以前在天行当同事,还能时不时组局带上她们,缓解压力。现在她要做公司,时间就是最先要付出的成本。
  直到两个小姑娘各自赚了一个月月薪,虞宝意才姗姗退场。
  后来文殷又撺掇大家去用荒废了一夜的舞台,上面摆着鼓架、吉他、贝斯、电子键盘,酒吧里还有现成的乐手和专业的驻唱歌手。
  对于常年泡在办公室里的职场人来说,也是难得的体验了。
  几句五音不全的嘶吼,中间夹杂着驻唱的“救场”,哄堂大笑,燥得大家酒劲又上了几度,兴奋程度不亚于亲自去了场livehouse。
  气氛一直燥到两点半,期间虞宝意一个人喝了不少闷酒。
  去洗手间时,终于听到持之以恒响了许久的手机。
  来电显示:霍生。
  可能被今夜气氛所感染,电话刚接通放到耳边,虞宝意声线情不自禁放得轻软,道了声礼貌得不行的:“晚上好啊,霍生。”
  在此之前,霍邵澎那头,因为长时间石沉大海的电话,烟灰缸里鲜见地多了几个烟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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