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蒋瞻从青禾诊所回到jw公司, 迅速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中找到李沅锦,把捐赠出去cbct机的供应商名片推送给她。
这次竟然发送成功了, 他嘴角上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触动。
当年两人不欢而散, 李沅锦酒后离开蒋瞻公寓那日, 一句解释都听不进,电话、微信和一切能切断两人关系的联系方式, 她都单方面拉黑了。
六年中,收到无数个“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后, 蒋瞻此日终于重新收到她的微信。
荔枝汤圆:【除了上面发的联系人, 还有吗?】
zain:【没了。】
发出这两个字后,蒋瞻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立刻在对话框中开始编辑一句话,却看到消息后跟着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明白自己已经迅速被李沅锦重新拖进黑名单。
蒋瞻的眉头紧紧皱起, 面上露出明显的
愠怒之色。
突然, 他猛地一抬手,将手机狠狠地砸在沙发上,手机与沙发接触的瞬间, 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受此撞击, 手机的锁屏画面瞬间亮起, 一道光芒划破昏暗的空间。
锁屏照片是一张极光远景照片,李沅锦坐在地平线的小小背影,这是李沅锦在 ins 上发布的唯一一张照片。
李沅锦甚少拍照片,在她与蒋瞻的那段关系中,他们竟然连一张合照都未曾拍过, 当时她离开他的时候坚决又迅速,甚至没有给他作出反应的机会,两人恋爱过的证明就只剩下字数寥寥的聊天记录。
蒋瞻次日酒醒后,甚至有种被当作玩物的错觉——或许也不是错觉,她走得实在太利落干净,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留给他。
蒋瞻从来没有像那日一般,被前所未有的失意所笼罩。
后来他费尽周折终于得知,她早早地就拿到那张瑞典卡罗琳学院的 offer,她默默地筹划未来,早已笃定自己的选择,却对他只字未提,这让他清楚又现实地认识到——在她的考量中,他根本无足轻重。
他当时经常会疑惑,自己那些日子里无意识的疏离,是否正好给了她远涉重洋的理由。
之后,时涧欣曾与蒋瞻说起过——李沅锦见到他与兰景茵在酒吧的那桩韵事,他不是没有解释过,可她只回应过一次。
在蒋喻手术失败宣告死亡的那日,蒋瞻收到一条李沅锦的短信,字数很短,却令人心如死灰: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好聚好散。
其实蒋瞻早就发现,她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这些琐事,她从来没要过他的解释,甚至从未表现出吃醋。
蒋瞻也尝试过跟李沅锦当面解释,在蒋喻下葬后没多久,他飞过一次斯京。
她在瑞典的几个朋友确实很热心,可他们告诉蒋瞻,她是为了跟男朋友结束异地恋才来瑞典读书,在学校很开心,朋友也不少,每年都有奖学金拿,跟同居男友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
他全程听得恍惚朦胧,只记得刺耳的“cohabit”,“common law partner”,“shack up”。
蒋瞻无数次地在脑海中幻想过再见面的那一刻,想象过在瑞典的公寓下,李沅锦满脸惊喜地冲过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里。
然而,现实却给他当头一棒——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异常和谐提着蔬菜和面包缓缓走进公寓。
他唯一拥有的那张有身影的照片,背景是北极圈的深夜极光,她在地平线尽头坐着,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但每当他一想到这张照片是另一个男人为她拍下的时候,一种无法控制的嫉妒和绝望便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情绪逼疯——可他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再去寻她。
毕竟从一开始,李沅锦心里就装着另一个男人,是他的一意孤行,是他偏执强求来的半年,但当她面无表情地说出“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了”这句话时,他才如梦初醒。
所以,在斯京的那一天,蒋瞻面对眼前那一幕,他毫无还手之力,一败涂地,所有的希望和幻想都在那一刻破灭。
后来,蒋瞻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他说不出来爱她的那些日子,有一种独特的异样的感觉,他谈到自己陷进去大半,再不能跟其他任何一段感情可以比拟。
蒋瞻近些年阅读过西班牙诗人塞尔努达的一本散文集,名字叫《奥克诺斯》,书名来自于歌德编造的一个小人物,讲的是奥克诺斯喜欢用灯草喂驴消磨时间的故事,他将灯草编织成草席喂给那头驴。
奥克诺斯的驴当然会吃编织好的灯草,但它也会吃没编好的灯草,那些编好的灯草,对于那头驴来说毫无意义,但却对奥克诺斯举足轻重。
正如这六年,蒋喻走后,蒋瞻日复一日消沉,每日只睡三、四个小时,他谈判、拿项目、招投标,机械式地复制前一日的行为,可无一日不在崩坏。
时间无差别地吞噬掉蒋瞻存在的一切意义,只有想起她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内心的波澜,每次记忆汹涌而来,他只感觉比昨日更爱她一些,更遗憾一些。
他想念,是因为白驹过隙使人安心。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