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已经能够相信在信件背面,老博克谨慎措辞写下这封信的样子了。
  我当然爱我的母亲,我们之间由血缘以及生与死构建而成的桥梁无人可以斩断。但是死人总归是死的,我相信她也爱着我,愿意用她仅存于世的一点温暖的回忆将我塑造成一个孤僻内向的好孩子。
  我心仍存着爱,所幸我爱的人永远都在我唇舌之间由我掌控。
  【感谢您愿意在百忙之中给予我回应,】我用餐桌上的饼干诱惑着那只猫头鹰,不让它飞走,【我很乐意能够使我的父母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先生,您是一位慈悲的人,希望梅林能够保佑您。】
  【或许我的身上有一些麻烦,不知道那些写信给您的人有没有提到过。很感谢您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收养我。不知道您在圣诞节期间是否有时间,我已经与孤儿院的莱丽莎女士沟通好,随时都可以办理收养手续。】
  我将信件折叠起来系在猫头鹰脚边。
  总说物似主人型,一如马尔福家的猫头鹰总是挺着胸口富有光泽的羽毛傲慢地走在桌子上一样,属于老博克的这只猫头鹰有着明黄色的眼睛与相比于正常猫头鹰更小的瞳孔,这使得它看起来由精明又危险。
  我将饼干从它面前拿走时,它愤怒地想啄我。当然,它并没有得逞并且受到处罚。
  鸟类的声响吸引教师席上一部分视线,奇洛教授尴尬地冲我笑了笑,尽管我觉得这只是他控制不住地嘴角抽搐。邓布利多教授举起盘子里的饼干朝我眨眼,示意我应该拿一块饼干安抚一下这个躁动不安的小东西。
  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正在教训它不应该试图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时候一切动作的意义都是惩罚而并非安抚。
  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一双探究的眼睛在看我。
  那是我们的院长斯内普教授。
  很难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不过有时候引起这样一个坏脾气家伙的注意本身就代表一种不幸。我并不恐惧他,只是讨厌这种关注会带给我的麻烦。
  他突然关注我本身也就代表着一种异常,我可不是波特,会真正天真的认为斯内普只是恨他。世界上没有毫无根源的爱恨,一切的疑问或许都有一个难以言喻但并非无法解释的源头。
  猫头鹰被我施加无声无息咒之后就变得恐惧不安起来,我摸摸它炸开的毛发,感受手底下鸟类柔软温暖的触感,我的心也开始颤动。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一场构思伟大的壮举,将自己投身于旋涡之中开始博弈。我没有可以利用的其他棋子,我就是棋子。
  每个伟人都有籍籍无名的时刻,每场能够掀翻世界的风暴往往都起身与海面上某场微妙的风。野心与欲望开始随着我的计划的实施膨胀,我能感受到,那只栓不住的恶兽醒过来了。
  我轻轻抚摸着猫头鹰头顶上的翎羽,这个色厉内荏的小家伙最终识相地收敛起自己的脾气,温顺地拍打着翅膀将身体倾向我这边。
  我十分欣赏这样乖顺的态度,所以拿起盘子里的饼干喂给它,并催促其赶快将信送给老博克。
  伯斯德在我身边欲言又止,方才这只猫头鹰剧烈地挣扎吓到她了,在我抽出魔杖时,这个女孩恨不得能够立刻躲到走廊上去。如今她也变得平静许多。
  我知道,她害怕我。或许在她眼中,派丽可·伯德是一个好用的牌子,一个危险的定时炸弹。我想,她的家人一定像马尔福的家人一样叮嘱过自己的孩子,要求他们这样的“羊羔”远离我。不仅仅因为麻种的身份,还有我存在本身所代表的“异常”。
  作为已经成长起来的魔法界中流砥柱,他们已经习惯并且学会如何利用规则抢夺属于他们的利益,就像鱼池里的金鱼一样日复一日游在熟悉的湖面等着熟悉的人洒下饲料。变化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因为规则已经使他们获利。
  日子没有到过不下去的时候,谁又愿意真正改变自己的处境呢?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会是自己的家庭更上一层楼,还是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这些平庸的混迹在规则里的“长者”们正在扼杀所有的变化。
  魔法界的阶层是固定的。
  这样的迹象在霍格沃茨以内就早有体现。纯血优于混血,混血优于麻种。即使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将它从嘴巴里说出来,长年累月的熏陶也会使他们的心沾染上这样的印记。
  这样血统论的背后其实是由信息的不平等造成的,例如麻瓜出身的孩子走入魔法世界,她的监护人甚至没有办法真正了解到她学习了什么,生活得怎样。她所能够代表的只有他自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所能依靠的只有自身。
  更糟糕的是她的生活也并非一帆风顺,歧视的影子一直徘徊在她身后。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住这样的压力,总有一天,她们也会将麻瓜血统是“软弱”的这件事记在自己心上。
  驯化,就像我对猫头鹰。
  巫师优于麻瓜,这种观念刻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脑海里。以至于所有人对于麻瓜都下意识地将他们归类为弱者。即使是坚定地亲麻瓜派,也只是将麻瓜当成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就像是动物保护者之于章鱼。
  因此,麻瓜出身亦或者带有麻瓜血统就已经被打上弱者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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