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帷幕拉开,一纤长身影徐徐步出,一身粉彩华裳,满头云鬓如墨,珠玉披肩,广袖曳地,柔和暖光中如一道盈盈幻象,似妖似仙,雌雄莫辨。
唱腔一亮,四座皆惊。
方思弄也混在人群中看他,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玉求瑕的戏装扮相,不由的痴了。
堂中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烦得方思弄迅速清醒过来。他甩甩头,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玉求瑕一眼,倒退出人群,来到了大堂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
在他身后的几条帷幔后,有一条通往东楼顶层的暗道,魔道花魁年玉倾想来的时候就会从这条暗道上去,在顶层接客,花田笑自然也走这里。
这是在电影中出现过的暗道,到电影后半段,奸臣那边发现当年的婴儿没死,但不知道被调包,以为花田笑就是那个忠臣之后,也知道是魔道花魁年玉倾收养了他,便派人来抄了东楼。年玉倾当时正在东楼,就是从这条暗道逃跑,结果在门口被堵了杀了。
花田笑也是因此跟真正的忠臣之后结了盟杀去王都的。
这条暗道位置隐蔽,视线却好,站在这里,方思弄仍能从侧面看到台上的玉求瑕,也能将整个大堂的情形尽收眼底。
不多时,他听见身后细微的脚步声经过,又等了一会儿,他跟着钻进了暗道。
刚刚走过的人已经上去了两层,他小心地跟在后面,听着上面的脚步声,一路到了顶层的下一层,拐了出去。他没办法直接去顶层,因为那里有人把手,而且他也听见了一道同样在这一层拐出去的脚步声。
年玉倾过来当花魁,肯定也不是缺钱,就是爱好,不过她虽然有点神经病,但也没有变态到让养子听活春宫的癖好,东楼的顶层只有一间房,是她的专属,方思弄猜花田笑的房间应该在他处。
现在看来,在倒数第二层,也能说得通。
他一拐出去,刚好就看到了一个在走廊尽头消失的背影。
那个房间。
确认之后,他拿出一只精巧的荷花形托盘,走到离那间房相隔三间的厢房敲门进去。
在东楼,楼层越高的房间越高级,这倒数第二层都是名妓,客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
现在在这一间的美人正是玉求瑕宿舍隔壁的邻居雪梨,客人是一位看着面相就凶的胖子,正软玉在怀,抻着脑袋看楼下的戏台看得入神,甫一被人推门打断,胖子登时投来凶狠的一瞥:“做什么的?”
方思弄做小伏低:“贵人,求贵人赏玉离一支簪花吧!”
玉离是玉求瑕新取的花名。
在东楼,楼上的客人都有簪花,可以赏给自己喜欢的姑娘,簪花越多的姑娘排名就越高,排名高的自然身价也高。
因此,姑娘们为了得到簪花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这种直接派仆从要到脸上来的还是少数。
“哦?玉离?”闻言,胖子刚还乌云罩顶的脸一下子和善起来,还装模作样问怀里的雪梨,“宝贝儿,你说呢?”
雪梨娇嗔:“您要把赏我的赏别人吗?”
胖子一阵大笑,抬手扔了五六朵簪花进方思弄端着的托盘,跟雪梨打商量:“玉离唱得好又是新人,你让让她。”
雪梨送方思弄出门,在他耳边笑道:“你同你哥哥讲一讲,与奴家一度春风,这月的簪花奴家分他一半。”
方思弄当没听见。
如法炮制,他挨着要花要过去,每间房的客人都没在办事,基本都是抻着脑袋看下面的舞台,听到是给玉离要的花都给了,托盘都要装不下。
来到最后一间房门前的时候,方思弄顿了一下,没忍住往下看去。
玉求瑕正在唱:“谁知道比翼分飞连里死,绵绵恨无尽止。”
唱得人心惊胆寒、肝肠寸断。
不知道为什么,方思弄感到一阵不安,好像身体里忽然刮起一阵寒风,吹冷了四肢百骸。
他摇摇头,尽力驱散这种感觉,走到最后一扇门前推门而入。
然后他与花田笑来了个脸对脸。
他察觉到花田笑在看清他的脸时眼神一凛,猜测花田笑是认出了自己,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演戏,避免ooc。
“贵人,求贵人赏玉离一支簪花吧!”
花田笑一个字也没有说,将桌上的簪花都扫进了他的托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留在桌角的一封信。
第215章 电影20
“他会来吗?”
翌日傍晚,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昏暗的雾霭中,残阳在地平线边缘湮灭,只剩下最后一丝金线。
方思弄和玉求瑕站在闹市一角非常显眼的一棵歪脖树下, 望着不远处的异域帐篷。
昨天方思弄给花田笑留下了一封信,将整个剧情线都揭露了,包括花田笑的身世、那个被他替换的男孩、他们的未来与结局。同时表示, 如果在今天上午到这棵歪脖树下来,他就可以永远脱离这一切。
今天是这个世界的七月初一, 花田笑独自上路的日子,在今天晚上,魔道花魁年玉倾会在东楼登台表演, 其实就是在为第一次独自出发的养子送别,毕竟在这个时代, 每次离别都有可能是永诀。
当然将一切矛盾冲突都放大的电影艺术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命运箴言,这对母子的这一别, 果真就是永诀, 不过先遭遇不测的不是未经世事的儿子, 而是被奸臣抄家的母亲。
花田笑原定是在七月的第一个夏夜离开,也就是今天, 一个新月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