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龙女将这些全部告诉宿枕青。
  【不能！】
  【停下！】
  血液呛涌出口鼻，冲击着眼眶中的眼球。
  窒息刺激着泪水滑入鬓角，心脏已经忘记跳动，静谧与荒谬伴随着门外的撞击，雌虫的喉鸣，还有系统冰冷的播报声淹没了宿枕青。
  仿若一具行尸走肉，背叛，罪恶，愧疚……
  我再一次，舍弃了人类。
  【谢谢你……宿枕青。】
  第139章 延续
  培养罐中的药剂左右激荡着，像装着水杯随意甩动的水瓶，里面纤弱的少女便是被惊涛骇浪随意摧折的一艘小船。
  少女在生命维护装置逐个被切断的时间中，开始震颤、抽搐，大量的气泡从她的口鼻中涌出，随着激荡的药剂泡沫上升，在顶端融成一起破裂。
  被淹没的窒息感会让人忍不住挣扎，上浮呼吸，又会被沉重的身体拖拽着进入深渊，大脑缺氧带来的晕眩和痛苦，灌进肺腔的液体涨撑着肋骨，外界厚重的水压却挤压摔弄着身体，人会在挣扎求生中露出最无助狰狞的一面。
  可晓曦只是静静地，生理的痛苦浮现在她的脸上，手臂无意识地摆动几下，她终于睁开了眼。
  砰！
  实验室的大门被轰开！
  “泽兰！”
  “快！快救人！”
  哥达·贝克尔疯狂攻击反抗着宿枕青的控制，在反扑的间隙一个向后肘击，将宿枕青击退向后几米，肋骨破裂扎入宿枕青的脏器，克制住身体的蜷缩保护躯体的本能，他尽量舒展着向晓曦回以笑意。
  “快！快恢复功能！”哥达·贝克尔疯狂地操作着操作台，因为龙子的突然死亡，在没有查到任何问题后，他们将实验室中的智能设备淘汰，换成手动权限操作。
  快！再快一点！
  “恢复！恢复啊！”哥达·贝克尔口中的喉鸣响彻整间实验室。
  涌入实验室的虫扑在操作台，操作扫描仪检测龙女现在的身体情况，手动连接新的能源及各种药剂的提量加入。
  培养罐中的少女眼睛明亮，是和宿枕青相似的黄眼睛，在被送入渐冻生命维护舱的几百年来，这是晓曦的第一次睁眼。
  晓曦的眼中含着担忧与关心，在杂乱的场面中，第一时间找到被控制中的唯一一个流露出笑容的面孔。
  他的半张脸都被血迹覆盖，充血暴突的眼球和不断从七窍中流出的鲜血，显示着他的痛苦，连呼吸都震颤的胸腔，却在极力向晓曦露出笑脸。
  痛苦与害怕渐渐从躯体退散，眼泪混入药剂消失不见。
  晓曦绽开嘴角，扬起灿烂的笑脸，唇齿微动。
  宿枕青抬起小臂骨裂的左手，拉扯着肌肉，垂着手背，上拨两下。
  细密微小的气泡消失，晓曦在杂乱吵闹中闭上双眼。
  宿枕青，我回家了！
  “滴，龙女培养罐中实验体经检测已无生命迹象和脑电波波动，实验体已死亡。”
  “啊——————！”
  在场的虫压抑的喉鸣如尖刀刺入宿枕青的耳膜，抑制环的此起彼伏的警报，虫纹覆盖的每一张狰狞痛苦的脸，空气中暴乱混杂的各种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冲击着宿枕青残存的嗅觉，虐待着他的伤残麻木的腺体。
  “泽兰！”
  伊里克斯·弗兰克林暴喝着他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干了什么！”
  他一步一步向仰躺在地面的宿枕青逼近。
  “你毁掉了虫族崛起的希望！你毁掉了人类延续的种子！”
  纯黑的瞳孔急速收缩至针点，充血的红占满整个眼球，从脖颈缠绕攀附而上的天罚符箓如割开的血口，猩红诡异。
  “你毁掉了，两个种族再次合作共生的未来！”
  兽化狰狞的利爪扣住宿枕青的脖子，不断收紧，尖锐的指甲刺入喉间细嫩的皮肉，鲜血浇灌着伊里克斯·弗兰克林手上的符箓，滋养献祭于这惩戒于罪恶至极的虫的诅咒。
  “泽兰！”
  “这就是你的决定？这就是你作为人类对你种族的贡献？”
  “嗬、嗬、咳……”宿枕青在他的手中如同一块被碾碎骨头的肉，连扣动挣扎都无法。
  他的眼睛在伊里克斯·弗兰克林亚来的间隙中，远远注视着培养罐中的晓曦，她如一支耗尽生命的花朵，低垂了头，凋谢。
  花儿会落回泥土中，滋养哺育它的母亲。
  晓曦是不是已经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家，与她思念的母亲拥抱在一起。
  “你灭绝了人类！你的种族！你的文明！”
  伊里克斯一字一字的利刃，穿透宿枕青的灵魂，唤回他的心神。
  一个文明的种族，如果他的延续，是建立在孕育生命和爱的孕育者毫无尊严的无尽痛苦与奉献上，那么，他是否还有必要存在。
  “礼仪长！禁地起火了！我们进不去！”一只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举着智脑环，向伊里克斯汇报。
  “很好！泽兰。”伊里克斯狰狞的面容上扯出诡异而危险的笑。
  “你敢这样毁掉虫族延续的生机，你猜，你能不能从圣罗兰中完整地走出去！”伊里克斯·弗兰克林甩开宿枕青的脖颈，快速下达命令。
  “别让他死了！”
  “立即提取龙女卵巢中尚且未成熟的卵子和退化的卵细胞进行催熟培育，解剖模拟试验龙女卵巢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