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去哪里,围墙背后站的是谁?你倒以为我不知道,自从回来后,两个偷偷摸摸混在一处,我全看在眼里。”本华怔住了,一时哑了口,荣芝接着说:“他是谁,家住哪里,我全摸查清楚了,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地方人眼为证,年纪轻轻不要贻人口实,将来叫你吃亏说不清。”
“哼,你晓得为好,不要讨我再告诉你底细。”本华鼻子里嗤了一声,说着就往外走。
“我事先告诉你,宁肯与他断了来往,不要跟我斗,倘若跟我斗没有好果子吃。我提前警你,他家住在偏僻麻竹山窖里,一旦你进去了,一辈子出不了山,请你有进无出!”
“哼!我不止要和他来往,我还要和他结婚,气死你!”本华转身剜了他一眼,挑衅道。
“你出去试试,几时叫你死在我手里!”荣芝见她已走出大门,将手里杯子往地上一摔。
“难道我还受你管制。”本华说着头也不回走了。
荣芝此时烈酒烈火正燃烧着。他快脚来到凌老太房里,气狠狠地说:“娘老子你听到了么,我没有诓你吧,她回家后就是这个样。爹,你看看赵本华这家伙,出去就学坏了,不把我放在眼里,自作主张还挑战我底线,是时候给她个厉害,再不制她,恐怕闹翻天。”
赵书记点头如捣蒜,也说:“要管,要严格管,一无媒、二无熟,就这么不三不四跟人混,影响极不好,几次赵老屋的人拿我打趣‘是不是要当太爷了’丑死了,脸都丢尽了。她还不知毛深皮厚,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这次断不得依她,这性质太坏!”
荣芝像得了令,脸色即刻转变了,说道:“哼,等她回来,狠狠治他一回。”
傍晚孩子们都在院里溜达,本沫刚从屋里踏出,一股似火的温度扑来,一下子感觉热燥燥的。她仰面看着天空,颜色一半橘红一半灰蓝,两只小鸟正朝西面飞去,前一只飞入橘红黄云里,即是明亮里摸了一点黑,后一只飞入珠灰云里,在那灰色调里几乎感受不到它飞行。不一会天空从东面飘来一丝一缕的黑烟,之后就一阵阵的飘过来,就像一块朦胧的黑纱掀开蔓延着,随即黑幕降临,天转为黑色。
她正要往屋里走,忽然一束金红的光辉直射而下,将红砖大宅照得血红。她被这光景惊住了,这束光单照在赵家,连坡底下也围着好些人看。
这时她看见大姐慢慢爬上坡来,走到那束光中将她也染成血红,刚走进腰门那光陡然消失,天黑得彻底。本沫跟着大姐走进家,恍惚间她看见父亲守在腰门处,眼睛里闪着冷漠可怕的光。只等所有人都进门后,接着她看见父亲像小时一样把大门猛地一关,将大姐横推倒拽压到新楼靠西边的房里。
孩子们不知什么事,都好奇向房里探了探,只见赵书记凌老太早坐在竹席上,脸色肃清的。云秀低头站在床边面对如同山丘般的一堆衣服,漫不经心的叠起来。忽荣芝举起竹条狠狠的抽打在床边,骂道:“脑壳里都是屎浆,什么时候了还叠衣服。”接着一竹条向门口打去,将孩子们一窝蜂赶走了,大吼道:“走,没你们的事,赶紧去睡。”云秀吓得垂手伫立,用一种警示的眼神望着跪在地上的本华。
本华无畏无惧,倔强的目光望着窗口,她只感受到凄冷,以至于她听不见父亲冲她喊话:“你明知底细还要来往,他们是山窖里种地的,你也要种地。”
她只冷冷的说:“打吧,打死就好,早就等着经受你的打灾。”话未说完,竹条猛烈抽在她身上。她面不改色使得荣芝癫性大发,打得越来越猛。
云秀哭着上前阻拦早已被凌老太按压至地,凌老太最兴趁虚中给她一顿打,像是蓄谋已久的。云秀的整个脑袋被压进脖子里,喘不上气来,她侧目望了一眼,荣芝正把本华的脑袋套进麻袋里,脚一踢,将她整个身体全装进入后束起。装入袋时,赵书记看着像是装进一只牲畜一样,只见他咬住肥大下嘴唇,唇口上露出深齿痕,竟站起来哼了一声。
蜷窝在麻袋里的本华起初蜷缩扭动着,像是一只巨大的蚕蛹,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当荣芝再次重复问:“到底还要不要来往?”只听麻袋里传出一声“除非把我打死”。
荣芝每打一下便增加力度,嘴上喊的比打在身上更声势浩大,他期待女儿因无法忍受而跪地求饶,而每每失望时荣芝厌恶她像厌恶一只非打死不可的牲畜。当他正要再打下去时,凌老太抓住了竹条,骂道:“打死也没有用。”接着和赵书记走出门。
云秀上前搂住麻袋,松开麻袋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一双恶狠狠的眼珠追随荣芝离开门外,仿佛痛恨要把整个生命归还于他。云秀见她已不能动,将她扶到床上,又拿药给她擦,本华骂道:“出去。”云秀也出去了。
不知过了几刻钟,忽房里传来清脆透亮的玻璃碎声萦绕着整个楼,把所有人震击住。云秀在反锁的门外急得直跺脚,哇哇的叫着:“华华,你别做傻事。”
这时凌老太大步流星上楼,右手持着一把大连刀,一路喊道:“屙血屙痢兮,害死人。”望着云秀这个障眼物在门边,斥呵道“混远去”随即稳熟的将镰刀在门锁处一上一下砍去,那铜锁在门扣里反复跳跃,最后“砰”了一声炸裂开,只见本华手上的血沿着床边滑落着,血流满地。
凌老太惊得拍大腿叫嚷着:“该死万年啊,该死万年啊,屙血屙痢兮来害我啊!”云秀早已哭倒在本华的床边,紧紧握住那只垂沿着滴血的手,用白布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