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当着他的面褪下薄薄的布料,如同揭开一件艺术品的白布,在屏息瞩目中,袒露洁白裸体。依次穿上胸衣,牛仔裤,男士小号白衬衫,套上红色棉袜穿上棉靴,长发挽髻。整个过程不过三分钟,她始终保持波澜不惊的淡然。
他起身向她靠近,逼得她退到床沿,一只大手隔着布料抚摸过单薄背脊、细腰、最后控制住她的后脖,稍稍一使力便迫得她仰起脸。他一只手控制着她,一只手撑在床上,眼睛幽冷扫过她的脸。她想躲开这钳制却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他忽然靠近的脸,鼻尖相触,呼吸混合,春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他的嘴唇滑过她的鼻梁、眼睛、额头,最后停在头顶。
她在最后一刻忍无可忍时对方终于松开了钳制。
“云先生,你冒犯到我了。”她整理衣服,站起身来与他对峙,微微发红的眼尾暴露出她刚才的极力忍耐。
对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略一轻笑“走吧。”留给她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她关上房门下楼,早已有车子停在门口,黑衣保镖打开车门等候。
回想刚才那一幕,她后背汗毛倒竖,内心有不适感。两人并肩而坐,中间留了半臂宽的空间,云箴在车内明亮的灯光下打开一本发黄古书,睫毛覆盖成阴影。他的状态就像个度假的人,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费心。
她的余光一直关注着他,防备心不言而喻。她实在不喜欢被人钳制无力反抗的境地。虽然在力量与体型这种绝对差距里她的确没有反抗的余地,这是事实,但也改变不了身旁这人对她的恶劣行径。
在强权与力量之中想要尊重,本身就是笑话。
但她不是娇弱无骨,需要攀住其他载体才能存活的菟丝花。过往多少风吹雨打,遭受欺凌的经历,早就磨炼出坚韧的心性。
“别绷的太紧,我不是吃人的恶鬼。林春浮。”他说话时连头也没有抬过,却早已洞悉她的心思。
她不作声,保持沉默。
车子平稳驶往市区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即便是寒冬凛冽,街上的人群依然拥挤得水泄不通。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店铺里放着噪音震耳的流行音乐,年轻男女穿着时髦,即使寒冷冬夜也要穿着短裙黑丝袜,踩着细跟靴子,妆容精致,眼波流转,身段妩媚。
他们站在街道上,这个容貌不凡,身姿挺拔的男人立刻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雪白的头发与出色的五官走到哪里都注定成为中心。
有年轻女孩上来搭讪,立刻被身后的魁梧保镖上前阻止。女孩心有不甘地放下手机,离开时频频回顾。
跟随他着他的带领,他们进入电梯,最后停在位于三十八层高楼的西餐厅,餐厅地板全是透明的玻璃,窗外高楼林立,俯瞰城市如若神明。她恐高,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侍应生恭敬接待身份不明的气度不凡的神秘客人,带领他们进入到一间宽敞的包间。
全熟牛排,蔬菜沙拉,一碟樱桃蛋糕依次上齐,他起身打开昂贵红酒。
春浮不适应高空,心脏紧张跳动很快。
“林春浮,你的心脏跳得太厉害了。紧张什么?”他动作随意地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她。
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她疑惑着伸手接过酒杯,仰头灌了一口“云先生,我恐高。”
“这可不行,这样的高度还不算什么。你得适应。”他如同白天一样,只喝酒,不进食。他好像不需要摄入任何人体需要的能量。
她默默地进食,刀叉使用看起来生疏,但适应很快。不去看他也知道对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心脏越来越不舒服,她放下刀叉。穿起棉外套,又颤抖地拢了拢衣裳。他说要适应高空,难道这次去空桑秘境还需要爬山?她又喝了一口红酒,慢慢咽下去,喉咙冰凉,开口说道:“空桑秘境是原始森林,平均海拔高度超过三千五百米。资料里说,那里常年剧毒瘴气不散,森林深处遮天蔽日不见阳光,那里生长种类繁多的珍贵树木,植物,药材。毒蛇猛兽栖息在里面。云先生,您是要我去送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经验。”
云箴耐心听完她的一番话,一直沉沉地面上有不易察觉的柔和,“我说了,我只能保证把你的骨灰撒在你喜欢的地方。你可以现在写好遗书,我会替你保管。”她的确聪明,但身上棱角锋利太不知收敛,多年的磨炼并没有让她变得圆滑世故。虽不善言辞,但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面对问题。过刚易折的道理他有必要给她上这一课。
“云先生,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死掉。我想活着回来。”春浮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局势已经无可改变,她只能顺服处境,趁着这时机,她只想为自己争取一丝生机。他有能力保护她,但她知道这个人不想这么轻易地出手。
她是这个局里缺一不可的棋子,微渺的性命如同荒野草芥,但她不会认同这些人漠视生命的态度。
“林春浮,要有身为工具人的自觉。”他的双手交叠撑在桌面,木质桌面反射冰冷的光线。
她听着这个人说话,面上始终温和看不出任何情绪,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举手投足间让人产生如沐春风的错觉。字字句句平和却让她听来尖利至极。她忍住了把蛋糕甩在他脸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