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皇帝还真是志向高远,看这高台上的阵势,他是一心想要成仙啊。墙子心中对皇帝陛下满是崇敬和艳羡。
  不过,现在可不是谈羡慕的时候。岳凛的气息,若隐若现于那座怪异的道观里。这道观除了正殿,两边各一间小厢房。
  墙子靠近过去,只见道观正殿内仅两个少年道士,衣着深蓝色道袍,头上扎着道士方巾,正在看着经书。他走向右边的厢房,透过雕花的窗棂往里看去。
  右厢房里布置简单,一张素床,一副桌椅,堂上还摆着几把佩剑。而一个紫衣道士正盘腿坐在榻上,不知是冥想还是在睡觉。他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三十来岁,只是蓄着胡子,让他平白添了年岁。
  岳凛的气息就在这屋里时隐时现。
  可是,墙子瞪圆眼睛瞄了一圈,屋子里除了紫衣道士,确实是再无一人。
  他正要再有动作,身后却突然传来声响。墙子本不甚在意,但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并非妖身,赶紧脚下抹油,闪身飞到道观的屋顶垂脊之上,伏低了身子。几乎是下一刻,两个童子便转过弯来,恭敬地扣了三下房门。
  “师傅,今日的经书已经诵念完毕。”
  屋里打坐的人身形不动,阖着双眼道:“都退下歇息吧。老规矩,入夜之后不准出房门。”
  童子们规矩地行了礼,墙子遥遥看到这二人引着神女像座下的童男童女们起身,分做两列,退到观星台之下的宫殿里去了。
  “屋顶上的客人,可以现身了吧!”紫袍道人终于睁开眼,面色不善地说道。
  他发现自己了?
  好吧,算这人有些本事。
  墙子起身,还没说话,忽听身前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墙子吓得一激灵,赶紧再次伏低身子。
  “华荧师兄,咱们好久不见!”
  紧接着,一人从房顶的另一侧垂脊处起身,立在了屋檐上。原来他与墙子同藏身在屋顶,不过各占一处垂脊。而道观是悬山顶式的房顶,中间正脊高高耸起,两边自然下垂,视线也就互相遮蔽。
  那人在温暖的冬日里也身披大氅,一副病弱姿态,墙子一眼便认出,他应当是昨日跟着那个北戎大王子漠瀚一同来的使臣。
  坐在屋里的紫衣道士——国师法华荧冷笑一声,肃然道:“原来是你,池安!你欺师灭祖,还敢称我为师兄?”
  池安飞身落地,负手走进右厢房内,丝毫不怕法华荧那能活剐了他的目光。
  “华荧师兄,咱们师兄弟有百余年未见了吧?我原以为再见师兄,定然会看到一个鹤发鸡皮的垂垂老者,不成想师兄现在却正值风华,看来功法也大成了。”
  百余年未见?!
  墙子暗暗心惊。这两个绝非妖鬼,墙子确定他们都是人族。可人族的寿命有限,怎么可能活到百余岁,还是这般年轻。
  法华荧站起身,抽出自己的佩剑,道:“我活到今日,便是要替师傅清理门户!你当初欲入歧途,师傅一片慈心,劝导于你。可你狼心狗肺,趁师傅入定时背后暗害,还盗走了他的《万妖手记》!师傅是被你活生生气死的!”
  池安耐心地听法华荧说完,脸色都不改,甚至还带着胜利般的笑意:“玉璧自生辉,何甘作瓦砾?师傅一辈子深山修行,结果得到了什么?名利、地位、寿数,他一个也没有得到!泯然于众,我不甘心!师兄,我们生来不同于寻常人,能见妖鬼,能炼妖丹,生来就是要做人上人的!你不如现在就与我一起,我已经控制了北戎王,你再制住大绥皇帝,我们师兄弟得到整个人界也如探囊取物……”
  “闭嘴!”法华荧怒道,“你简直悖乱疯迷!”
  “悖乱疯迷?”池安大笑三声,又陡然神色一肃,“你这般说我,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我靠炼化妖鬼青春永驻,那你呢,师兄?我光风霁月、正义凛然的好师兄?你是从何处学来的好法子?”
  法华荧愤而不答,一抖长剑便刺了过去。池安闪身躲开,抽出腰间的短鞭应战。
  屋子里的两人缠斗在一起。
  墙子听这师兄弟二人打口水仗吵了半天,自己只听个迷糊,正觉得没意思,便见他们终于打起来了,墙子心头刹时觉得圆满了。就好比看戏只听文生咿咿呀呀、吵来吵去,看不到武生出来比划比划,便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第40章 致命伤痕
  法华荧和池安师出同门,法术路数都相差不多,一时分不出高低。
  墙子第一次瞧见凡人能够运转灵力,斗得有来有回,心里纳罕,俯下身去穿过瓦片的空隙想要瞧得仔细。
  法华荧劈手一剑刺向池安眉心,池安抬起软鞭架住,两人僵持不下。
  整间厢房里全是两人打斗的痕迹,灵力残留的余迹斑斑点点,盈盈闪光。
  两人闹出这般动静,诡异的是观星台上竟无一人出来探查情况,无论是宫人还是那些孩童。
  之前法华荧说什么“入夜之后,不准出房门”,这些人还真是令行禁止啊,说不定自己师傅被人趁夜打死了,他们都不知道。
  正想着,墙子发觉法华荧留下的灵力残迹十分眼熟,似乎在何处见到过……他一定在哪里见到过法华荧的灵力痕迹,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墙子兀自思考,又听见下面开始说起话来。
  “华荧师兄,咱们一直这么打下去,吃亏的是你。”池安架开法华荧的长剑,跃开几步,说道,“如若我们斗起法来,将脚下夷为平地都不在话下。此处是皇宫,我听说早就有人对你引诱皇帝沉迷仙道有诸多不满了,你也不想再惹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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