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还真下雨了。”北渚将南风捧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头上的羽毛。“难道那个什么祭祀还真的有用?说下雨就下雨。”
南风享受得感受北渚的温度,可下一刻,他又像犯了鸟瘟一样抗拒地扑腾着飞出了北渚手心。
“你能不能别像摸鸟一样?”
北渚不解:“可你就是一只鸟啊。”
南风:“……那不一样!”
“我懂了,确实不一样!你不是普通的鸟儿,你是要飞向至高至远处的大黄!”
南风懒得理他,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北渚。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屋外跑了进来,满身湿透却挡不住她的欢欣。她大着胆子,对北渚道:“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北渚偏过头:“你不怕我?”
这些天,他们都像防贼一样戒备地轮班盯着他,生怕他会暴起伤人一样。
小女孩摇摇头:“之前怕,现在不怕。”
北渚来了兴趣:“为什么?”
“你对你的小黄鸟很好,如果你是坏人,怎么能好好养它呢?”小女孩说话竟有理有据,顿了顿,她又说,“而且你来之后,那些快要病死的爷爷奶奶竟然都好起来了。”
挤在干燥处的老人如有所感,咳嗽着看了过来。他们虽然依旧病殃殃的,但精神矍铄,眉目间没有再缠绵笼罩着死气了。
北渚没想到这小女孩儿竟能看出来。不过做这些,倒不是他自愿,而是北渚一踏进此处,人族身上的死气与病气便直接席卷而起,倾注进了他的体内。
那些濒死的人族精神一振,而北渚也察觉自己似乎拥有了某种难言的力量。
濒死的人越多,被病气裹挟的人越多,他便能吸取越多的力量。最初北渚也很惶惑,但很快,不安的情绪就被欢喜与享受取代。
拥有了力量……他就可以很快和南风一起到至高至远之处了。
北渚的变化,墙子自然也感知到了。他想,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才能聚集灵力,这玩意儿却能靠吸取死气、病气来获取灵气……怎会如此不公平!
这场淅淅沥沥的雨,连下了三日。那小女孩说,图南第一次祈雨时,修了神观,连下三日雨。第二次祈雨时,献上贡品,又连下三日雨。图南祭司真的很厉害。
难道这个图南真的能上达天听,与神族沟通?北渚想,那确实有几分本事。
到了第四日的时候,天空放晴,烈日再次炙烤下界。潮湿的街道不过片刻就蒸腾得干燥不已,连砖头缝里生长出来的野草都蔫头巴脑的,好像那场甘霖是众人的梦境。百姓们失落之余,却又燃起了新的希望——祭司图南。
他可以祈雨,他可以让雨再次降临!
如果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就绝非偶然了!曾经那些对祭祀抱有怀疑的百姓不再迟疑,纷纷涌进神观,祈求仁慈的祭司能够再展神通。
神观之内,图南正领着人在派发食物,维持百姓的生计。而北渚在神观不远处蹲着,而南风则蹲在他的身侧。阳光炙烤在他们的头顶,可北渚却并不觉得炎热。
一股灵气,又怎么会觉得热呢?
“不是说祭祀的食物,人不能吃吗,”北渚顺手想摸南风的头,可南风却一跃躲过,北渚只能悻悻地收回手,“怎么他们又把祭祀的食物分给人族?”
南风道:“人族的习俗,我也不知。不过,本来就是吃食,若是真供给神像,才是真的浪费了,神像不过是泥塑,又不能吃东西。想来这个图南祭司是个做实事的。”
南风分析得很有道理,北渚点点头,却突然说:“小南风,你变了!”
南风一愣:“怎么了?”莫不是他智慧的光芒终于闪耀到北渚了?
“你最近都不给我摸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南风:“……”
墙子:“……”
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北渚是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说这种话真的很容易叫别人胡思乱想吗?而且为什么说话的是北渚,尴尬的却是南风?
正在南风不知道是该接话还是装作没有听见时,终于有人出现拯救了他。
图南从神观里走了出来,眉眼含笑地径直走到了北渚身前:“北渚,可需要来一碗粥?”
“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只需要随口一问。”图南眨了眨眼睛,流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狡黠,“肩头上带着小黄鸟的外乡人,很快就能打听到。”
北渚抄过南风塞进怀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浮土:“不需要。”
图南手中的碗很干净,比破屋里任何一只碗都要干净。里面盛着满满的稠粥。米粒被炖得爆开,浸出清甜的香气。
但在清甜之中,还夹杂着什么。北渚屏住呼吸想要追寻,却捉不住一丝可疑的影子。
或许是他想多了。
“你把我的那份给她吧。”北渚伸手一指。
图南顺着北渚指出的方向,看到了那日昏倒在神观外,险些吃了供猪的少女。
那少女面色惨白,饿得颧骨高耸,两颊凹陷,眼神都恍惚了。可她得了馒头却不吃,反而捧在手里,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图南摇摇头:“就算我今天给她一口饭吃,她也依然会死。”
“为何?”
“你看——”
只见少女还未走几步,突然被一个衣着褴褛的妇人拦住。那妇人劈手夺过馒头,嘴里还骂了一句“讨个饭也如此慢!生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