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这小道童名唤“隐生”,是图南专门安排在北渚身边,一来作伴,二来也算监视。不过他其实是一只雪鸟妖,其人身皮肤白皙,眉眼也可爱,北渚只将他看作小孩儿。
  “没什么,走吧。”北渚伸手推了一把隐生的背,快步离开了。
  待观星台的众人离开,李叡也起身,抬眼深深地睨了一眼神女的画像,眸中意味不明。他一言不发,金袍扬起贵重的弧度,随君王离去。
  众臣子已经见怪不怪,有条不紊地跟随宫人的引领,往议事早朝的宫殿里去。
  “叶兄,你还在看什么?”一人好奇地顺着叶秉烛的目光,却只看到观星台众道士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纳闷道,“你可是瞧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叶秉烛淡淡地收回目光,启唇嗓音低沉:“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看得这么入神。难道是看上哪个清秀小道童了?”那人衣着翰林待诏的浅青色官服,却连腰带都是松的、官帽都是歪斜着的。不过翰林待诏是闲差,不少都是富家子弟、官宦纨绔塞钱买来的虚名,根本不算在文官行列,不入朝堂议事,所以也无人在意他随意放纵的衣着。
  张陵枫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打出一个长长的呵欠。
  若在平时,叶秉烛定然不理他这些胡话。不过今日他却一反常态。
  “是啊。”叶秉烛清俊的脸上没有表情,眉眼压得很低,说出的话咬牙切齿。
  张陵枫一个呵欠卡在嘴里,眼睛先活见鬼似的瞪了出来。他像个傻子一样长大了嘴和眼,看向叶秉烛:“叶兄,你是太早起,困糊涂了吗?你真看上清秀小道童了?”
  叶秉烛不答,待观星台之人消失殆尽,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离开。
  “你怎么了,你说说……”张陵枫压着声音叫唤,追上了叶秉烛的脚步。
  可就是这么低的声音,也引来不少目光。跟随在文官行列中准备去早朝的张行修,张大人盯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用笏板挡住了自己的脸。
  有这个没出息又不着调的儿子,真是有多少张脸都不够用啊……
  朝臣进了议事的宫殿,文武大臣列队肃立两边。而大殿之上,龙椅空空荡荡,旁边却负手立着徐嵘。
  “近日,京城之中突现了诡异的野兽,不少百姓深受其害,死伤不在少数,家禽牲畜便更不必说。恐怕需要调遣京城卫,助百姓平患。”京师令皱着眉。
  一人立刻高声道:“不可!京城卫乃是护卫皇宫平安,怎可随意调动?”
  另一人道:“平野兽之患,亦是护卫皇宫平安,怎不可调动?”
  “如若宫中贵人有了差池,请问齐大人,你是否能负责呢?”
  “你……这……”
  一件小事,众官员便僵持不下。
  岳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原以为入朝为官是施展抱负,造福百姓。不曾想却是每日泡在这些琐碎而可笑的事情里面,消磨自己的光阴与十年所学。
  徐嵘面色不改,等下面从动嘴争吵即将演变到动手讲理时,他终于说话了。
  “此事我会派人调查,先说其他吧。”
  第87章 再遇昭妃
  京城作为大绥的心脏,天子脚下,是四方客汇聚之地。但即使鱼龙混杂,京城也少有大乱。
  近日,京师却出了问题。不少百姓在夜中遇袭,纷纷遭遇不明的野兽。其中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若是寻常野兽,也未必能够惊动朝堂。但此案诡异的便是,受害百姓们所描述的野兽,都不尽相同。
  有的说,是四足着地,后有长尾,体型似虎。有的说,是四肢修长,灵活似猿猴。有的说,是身躯纤长,阴冷如蛇……
  总之,描述五花八门,根本不知道这野兽具体是何,甚至不知道有多少。
  而诡异的并不止于此。从受害者身上的伤口,留下的痕迹来看,伤口呈椭圆之状,齿痕间有短小的间隔。这样的痕迹……与人的齿痕极其相似。
  可是野兽又怎么会拥有人的嘴呢?
  故而此事一时闹得人心惶惶,百姓皆不得安寝。
  徐嵘回到自己的寝殿,若有所思。袁引躬身在他身旁,将一杯茶水递上。泡的是徐嵘最爱的六安瓜片,每一片茶叶都泡得舒展开,茶汤清澈翠绿。这茶是徽州新上供的,连皇帝都未必能够这么快喝上这一口。
  “阿引,你对京城闹野兽之事,有何看法啊?”徐嵘一边说,一边按住自己的头侧。这几年,国事不断,他头疼的毛病便愈来愈烈。大绥内时有贼寇反叛,官府时时镇压。大绥之外,又有北戎虎视眈眈。三年前他一时看走眼,放了漠渎回国,原想是让他一来念在大绥多年养育的恩情,明礼义廉耻,知感恩戴德,照看远嫁的奕河公主;二来他参与王帐之争,搅乱了北戎,好让大绥休养生息几年。不曾想,竟是放虎归山。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质子漠渎,现在已经是与大绥为敌的北戎七王爷了。
  袁引垂着眼睛,自然地上前去按住徐嵘的太阳穴,道:“既是义父问我,那我便拙舌多言。京师是大绥之根基,百姓是大绥之根本。若是百姓难安,便是京师难安,便是皇城难安。应当派人尽快处理此事,消灭凶兽,还百姓安宁。”
  如此简单的事情,连袁引都知道,但却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大约无人愿意去担个中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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