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仅是个男人,还穿着道士的衣服!看那制式,像是观星台的人。观星台的人可不能随意出宫,难道是叶秉烛私底下去寻裁缝按照观星台的制式做的道袍……玩这么刺激的吗?
  张陵枫实在好奇能将古板无趣的叶秉烛勾到手的人,究竟长成什么模样。可叶秉烛却牢牢地挡在那小道士面前,根本不叫他多看一眼。
  当真小气。
  “多谢张兄。”叶秉烛没什么诚意地道了谢,立刻道,“既然已经送到,馆舍简朴,我便不多留了。”
  张陵枫知道他这是赶人,也不恼,笑了两声,忽然高声道:“小道士,下次随叶秉烛一道与我喝酒,我与你讲关于叶秉烛不可不知的二三事!”
  说完,趁着叶秉烛赶人之前,张陵枫一拂发带,将散乱的头发拨开,自认潇洒地离去。
  第92章 诡物夜袭
  卷宗,自然是关于近日京城中诡异的野兽伤人案。
  夜深,案头烛火已经续了一回,叶秉烛翻看着卷宗,手中朱笔还时不时地勾画或是在纸扉上批注,心中也梳理着几起案子之间的关联。
  最开始,案发的地点大都在京郊,受害的也都是入山伐木砍薪的樵夫。虽然他们口中所说,那袭击人的怪兽形貌各异,但相同的却是这些野兽造成的伤口皆是人的齿痕。
  但如果,受害的范围只在京郊,或许也不会传到贵人们的耳朵里了。自数日前,城中也出现了野兽袭人之事。数名更夫被咬伤,甚至前日有一人被撕咬至死,直至白日尸身才被发现。
  这些野兽,来去异常灵敏矫健,竟无一只被抓获,更无一只被受害者之外的人瞧见。
  如果它们潜入皇宫……后果不堪设想。
  调动京城卫,那一旦宫中出事,谁能担责?若不调动京城卫,谁又有能力排查京师,搜寻这些牲畜的踪迹?
  叶秉烛撂下笔,将卷宗丢在一边。难怪这差事能落在他头上,算是件吃力也未必能讨好的苦活。
  北渚听到“啪”的一声,是笔杆碰撞笔托的脆响,他抬起已经困到满是倦意的眼睛:“不看了?睡觉?”
  叶秉烛沉闷道:“睡觉!”
  北渚当即起身,毫不客气地往里屋去,一边走还一边解自己的腰带。
  叶秉烛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他对着已经脱得只剩一件里衣的北渚,别过头去,可视线却忍不住往北渚身上飘。方才那什么野兽,什么宫廷之事,一时间竟全然记不起来。偏这人衣服也不会好好穿,嫌热似的,扯开了襟口。登时,胸膛便乍隐乍现。
  北渚理所当然:“不是说睡觉吗?”
  叶秉烛连连点头。北渚都如此坦荡,自己扭捏却还显得心中有鬼似的。
  叶秉烛却不知,此时北渚心中暗喜。他过去浑浑噩噩时,在皇宫中呆了数百年,自然常与杨絮一同钻进帝王的寝殿“观赏学习”。两情相悦之人,如何发乎情止乎礼?他颇为心机地调整了领口的弧度,让衣襟的阴影投到恰好的位置上,更显身形矫健,胸膛魁梧有力。
  很好,就是这个姿势。
  可待北渚心满意足进到里屋,顿时傻眼了。
  这一张小竹床,躺一人都只能算勉强容身,怎可能睡得下两个人?
  “你们当官的都这么艰苦?”北渚指着小床,满脸可不思议。
  叶秉烛道:“馆舍都是给尚未成家的官员暂居之地,自然要艰苦些许 ”
  “我看是修屋子的人贪墨了吧!”北渚看这小床可怜兮兮的,“连以前在含凉殿,我做太监时住的那个房间也不如!”他的心血全白费了!
  北渚恨恨地整理好衣领,就差将脖子都遮严实。
  叶秉烛道:“我之前便说了叫你别跟来,你却不信。馆舍的房屋有限,只怕你是得睡地上喽。”
  北渚暗道,睡地上有什么可怕的,过去一千多年,他还吊在天上睡呢。
  “要不,我们离开京师吧。”北渚忽然说道。其实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他想试试,这一次远离京师,远离朝堂,远离为官的一切,叶秉烛还会不会走上触壁而亡的命运。
  可叶秉烛却苦笑一声:“远离京师?你以为我是为何一直在京城?我是叶临渊大将军留在这里的人质,一旦他在边关有叛逆之举,君王就会以我的人头来警醒他。况且……我离开京师,还能去哪里呢?”
  “我们去哪儿都可以!去边关,你长大的地方,不行吗?”
  他长大的地方……叶秉烛蓦然想到了熊熊烈焰,想到了倾颓的房屋和恐惧的嘶吼。他长大的地方,早就是一片灰烬了。
  他曾在血泪和烈火里发过誓,一辈子不会再回到那样的鬼地方去。
  “别说这些异想天开的话了,明日的事情,谁又会知道呢?”
  叶秉烛终结了话语,从柜中抱出卧具,打算铺在地上。可谁知他回到床边,却见北渚将他的书案给搬了过来,拼在了床榻之侧!
  叶秉烛视线下移——因为书案不够高,北渚还很“机智”地将他的几本书给垫在了下面。
  北渚不客气地接过了叶秉烛手中的卧具:“果然是方法总比困难多!”殷勤地铺好,拍了拍,他还准备去吹蜡烛,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快睡吧,睡吧!”
  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别有所图”几个字了。
  烛火灭,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万家灯火不会映照到此处来,这是叶秉烛在这里居住的三年里早就明白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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