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没有声响,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那人安静的看着他,如同乌木一样漆黑的的眼瞳,苍白的脸,眼尾诡艳的红色的泪痣,像是个不近人情的漂亮妖物。
  那是——他自己。
  相泽遥一愣,就着这空隙,那人好像看够了,转身就走。
  “别过来。”
  相泽遥刚想要追上他,就听到对方冷淡的声音。
  “我是假的,你也是。”
  “去找那个真的你。”
  然后那个[相泽遥]就立刻离开了,似乎只是为了来提醒他这句话。
  相泽遥:“……”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一刀狠狠砸在了镜子上。
  冰刀的刀刃与镜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铛”,刀刃断成了两半。
  [别这么暴力,孩子]
  镜子忽然开始说话。
  对于它说话这件事,相泽遥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垂下眼眸:“我曾经听闻,有一种咒具,可以困住人的[一生]。”
  “准确来说并不是完整的[一生],而是从你们踏进这座塔开始的[一生]。”镜子说。
  “呵呵,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只会在这里困到死吧?”
  “一遍又一遍重复在这里困到死亡的过程,那些恐惧足以孕育出极其庞大数量的咒灵。”镜子说。
  “……你凭什么觉得能困住我?”
  “只要我想,你,这里,以及地面上的那些咒灵,都可以是死的。”相泽遥冷冷说。
  镜子苦笑了一下:“困住你的并不是我,或者说,我也是被困在这里的物品之一。”
  “你是说……”
  “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个咒具,你所说的那个,是这整个钟塔。”
  “那你是什么?”
  “我不能动,被不知道谁挖出来放在了这里。这个咒具在可以吸取我的咒力,我现在已经快消散了。”
  “那照你这么说,放你在这里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镜子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装死也不带这样的吧?
  相泽遥想再给它两刀,让它知道说话说一半的后果。但一只冰蝶打断了他,晃晃悠悠的栖息在了他的肩上,然后灯亮了起来。
  “……”
  身后,太宰治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你怎么不开灯啊?”
  我怎么知道这灯还能用开关开啊……
  相泽遥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冰蝶,确定没认错,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在太宰治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意思?”
  太宰治:“……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这应该是一个三。”
  “然后呢?”
  “然后什么?”
  “……”相泽遥说,“刚刚有个你给我比了这个手势,我以为是个什么暗号。”
  “我?”
  “对,不过被我弄死了。”
  “???”
  太宰治的笑容有些扭曲,说实话,这世界上能让他听不懂的话已经很少了,能让他迷茫的这是头一个。
  相泽遥看对方笑的有些渗人,于是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
  听完,太宰治表情看上去有些难过,相泽遥以为他是为了那些可怜人默哀,思考着要不要去安慰一下。
  太宰治:“你就那么干脆利落的把[我]给杀了,真让人难过。”
  好吧,这家伙根本不需要安慰。相泽遥冷冷想。
  “你又没有真的死。”
  “可是你刚刚说你杀[我]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有犹豫诶,好歹共患难过,怎么能这么绝情?”太宰治语气哀怨。
  相泽遥:“请不要把我说的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太宰治长叹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好像是妥协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被卷进来,你不是只要触碰到就可以让术士失效吗?”相泽遥问。
  “你刚刚也说了,你遇见了另一个[我],也遇见了另一个[你]。”太宰治轻轻用手戳了戳舞台中央的镜子,但很可惜,这次没有反应。
  “那个[你]说,你们都是虚假的,要你找到真正的自己。”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正的你和我,根本不在这里?”
  相泽遥:“……怎么确定?”
  太宰治指指上面:“或许我们应该去最上面一层——第三层,那里会有答案。”
  相泽遥犹豫了一会儿,太宰治在旁边将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拆了下来。
  雪白的绷带松开,相泽遥看见他手腕上的割痕,应该是用很锋利匕首划开血肉。手臂上也是很多的伤口和淤青。
  “所以你缠着绷带是为了不吓到别人吗?”
  或者是为了掩饰自身的不同,伪装成正常人呢?
  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将绷带的另一头递给相泽遥。
  “为了防止意外,我们还是不要分开比较好。”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第12章 十二只红烧鱼
  “毕竟你也不想跟一个男人手牵手吧?”
  相泽遥盯着太宰治的脸看了一会儿,似乎要在他脸上盯出花儿来,但是很可惜,太宰治不是植物,不能开花。过了许久他才伸出手,接过了绷带的那头。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太宰治问。
  相泽遥将绷带的那一头慢慢缠在自己的掌心,绷带上还带着太宰治遗留的余温,很奇怪的感觉,但相泽遥并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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