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但凡要站到高位的人,就一定会面对更多的恶意,或许你也看到过体操论坛里对我的一些评价吧。话说得很难听,但这其实并不是针对我一人,之前萧导,郑导,孙主任,都是这样被批评着过来的。”放低了声音,章龄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重也多了几分凌厉的锋芒:“当然,这个道理,你也未必不懂,而且你也是很强大的人,本来一些外人的说嘴并不足以影响到你。你现在会这样的逃避,我知道,也是因为你吃过的苦太多,上个周期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险了,让你有那个,你们年轻人说的,‘心理阴影’了。这和我当初错误的决策,也有很大的关系。”
  “章导,您别这么说,我没有……”简秋宁用力摇头,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又觉得其实不用说,章导也就懂了。
  “不用说了,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说了。”章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我们只说现在。不论如何,既然我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在其位而谋其政,我就一定会把你保护好,那些恶意没有那么容易能伤到你。希望你也能多信任我一点,把那些抵挡恶意的责任交给我,抛去那些小心顾虑,坦坦荡荡地去做大包大揽赛场王者,好吗?”
  “在逆境中勇往直前的锐气,你一向是有的。这个周期,我希望你能多一点顺境下舍我其谁的霸气,好吗?”
  “好。”
  简秋宁终于泪如雨下,扑进章导怀里肆意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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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剧情章节,,但是我自己很想写的一章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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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女子平衡木决赛如期开始,国内外体育媒体不约而同地用了“看点多多”来形容这一项整场世锦赛开始之前被预告为“整体水平一般”的单项决赛。本来嘛,有时候不一定需要参赛的八个人都有多么强劲的实力才能营造出来看点,光是三个人抢金牌就够精彩的了,而且这三个人都还挺有点传奇色彩的:美国队新秀哈德能不能为队伍抢下第一枚金牌?沉寂了两年的青奥会三金王徐若澄能不能延续资格赛的辉煌?还有放弃了一项决赛资格孤注一掷的谢听兰,到底能不能“赌”赢呢?
  “澄子第四个上,美国那个,第五个,听兰第七个。”自从两年前的格拉斯哥世锦赛把场馆装潢“升级”了一番之后,赛前一位位选手从场馆正前方的大舞台上走过便成了保留节目。阮漱玉看着徐若澄从从容容地走出来,脸上微笑大方得体,平时一向张扬的气质与这世界级的大场面极为妥帖地融合,既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也有满满的担心和忧虑。要知道刚才在后台,徐若澄走路都是简秋宁搀着的。“唉……这话在澄子面前我是不敢说,但是今天,你看这个顺序吧,也不占优势,她又有伤,我真的,她能拿一块奖牌我真就谢天谢地了。”
  “阮导您也知道这话澄子不爱听,就还是先别说了。”章龄叹了口气,这时候谢听兰也走上了台,头顶的金色发带在场馆穹顶的射灯照耀下闪闪发亮。今天代表华国队登上赛场的两位比赛经验都不浅,可也都还没拿到过大赛的奖牌,对于这块奖牌的渴慕怕也是最重的。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顶得住压力,以他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双保险”,很多时候也未必能够“保险”。
  前三位选手的成套在华国队众人和体操迷们焦急到数着秒渡过的企盼中飞速过去,不过很符合这几年平衡木单项决赛七荤八素的“行情”的是,三个人里头已经出了一个掉木一个大晃。
  “好,接下来看到资格赛第一名,我们华国队的徐若澄。资格赛成套难度是6.5,得分14.8,也是目前本次世锦赛中所有选手比出来过的最高分。”童桐介绍道,转播画面中央出现了徐若澄高举双臂亮相的大特写,她今天的体操服华丽至极,黑色的底上面金灿灿的线条描绘出繁复的凤尾图样,线条中间还填上了绚丽多彩的各色水钻,很有点“景泰蓝”的雍容华贵。面上妆容也是格外地精心描画,眼角还贴上了大亮片,相当璀璨夺目。
  “哇!澄子姐今天真是太好看了。”台下的闻知雅不禁惊叹出声。简秋宁却被她说得更捏了一把汗,徐若澄这样的精心准备,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伤病”这头拦路虎的宽容以待呢。
  前团上法,“站!”简秋宁和闻知雅都争先恐后地大喊起来。徐若澄应声很干脆地站住,顺利连上两个b组跳步,只是从两个队友的视角来看,她明显是仅有右脚敢自如地发力,另一只裹满了绷带的脚微微踮着,根本就没使上劲儿。简秋宁心里已经拜遍了她所知道的各路神佛,却还是紧张得掌心发凉,尤其在徐若澄退到木端准备开始技巧串的那一刻。
  前手翻,前团。“啊!”从满座观众到演播室里的童桐都哗然惊叫起来,前空翻难就难在落木的时候看不见落点,转播的俯瞰视角里徐若澄落木稍稍有一点点往左偏——这一点点完全是可以控制回去的正常水平,但要命的是现在她左脚根本没法用上力气,于是整个人很狼狈地顺着木端滑下去,狠狠地砸到了地上,连头顶的发圈都摔飞了出去。
  “哎呀!这样摔可疼了。”宁士轩很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
  这里徐若澄摇摇晃晃地重新爬上木头,交换腿跳,落木还是很不利索,连接显而易见地泡了汤。跨结环跳,又是一个身子都折了起来差点儿扶木的大晃。再往后,挺身前空翻、劈叉结环跳,每一个难度几乎都透露着一股子摇摇欲坠的惊险。也不用说动作完成得如何了,就连木上位移挪动时徐若澄都是踉踉跄跄的,一分半钟被她勉强坚持的动作拉得无比漫长而惨淡,简秋宁和闻知雅的手紧紧地互相交握着,她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作为旁观者,却仿佛徐若澄正在忍受着的痛楚是在她们自己身上肆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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