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我为什么要继续顾及神灵呢？祂们从未给予过我什么，而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东西了。为什么要担心死后无法进入神灵的神国，生前祂们从未给予过我们任何恩惠，死后祂们难道会在意我们半分吗？
  堕落吧，堕落吧。
  谁在耳前轻轻低语，人生已毫无希望，不妨在死前享受这最后一段疯狂。
  于是，混乱爆发。
  95.
  “嘭——”
  一声枪响，火光擦着那位绿眼睛的值夜者身边过去。
  “队长……”伦纳德和克莱恩脸庞苍白，喃喃自语。
  伦纳德……克莱恩……对不起……邓恩拿着枪的手在发抖，他被阴影控制了，苍老的声音在伦纳德脑中说。那我该怎么办，老头，老头你有办法吗？
  没，祂是真实造物主的神嗣，我只是一个又老又残的天使。虚弱的时之虫在说，祂可不敢赌祂和阿蒙有没有联系。
  队长……
  邓恩看着克莱恩和伦纳德，突然笑了笑，在阴影的控制下他几乎很难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他艰难地抬起枪口，对准自己。阴影似乎对这种事情乐于看见，没给邓恩阻碍。
  于是克莱恩和伦纳德看着、看着、枪口慢慢朝向自己。
  “嘭——”火光四射，这一次，有鲜血，有死亡。
  队长——
  96.
  “黑夜，你未免太自大了——”无数血肉和阴影从阿芙乐尔的身体上蔓延，蔓延整个黑荆棘公司，整个廷根的阴影都拉长连接在一起。于此同时，整个廷根除了命运的交汇处黑荆棘公司之外，所有人都陷入了黑甜的美梦。
  美梦里有什么？有找到的工作，有安稳的生活，有涂着一层薄薄黄油的黑面包，有每周几苏勒的工资，有因为疾病困苦死去的亲人孩子，有现实里无法实现的一切……
  这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是真实的吗？有人在睡梦中问，但没来得及多想，就有人想，算了无论真实与否，只要自己能永远生活在这美好的生活里就好了……
  我成全你。
  无数怨念向着那血肉集合处涌去，再多的美梦更激起痛苦不堪人们的怨念，他们都明白，这不是现实。梦境的美好与现实的痛苦所带来的怨念，正在不断成为真实造物主降临的养料。
  “咔嚓！”
  无数狂暴的雷电降下，照亮了阿芙乐尔整张脸，照得她苍白无比，整个黑荆棘在雷电中击垮，伦纳德被气浪推翻晕了过去，克莱恩勉强还保持着清醒。
  “风暴……”阿芙乐尔吐出这个名字，一个闪身匆匆向着外面跑去，也不管梅高欧丝的残骸。
  “放牧……”
  一个表情扭曲痛苦的人影从阿芙乐尔的身上显露，莹莹的蓝光构成一道道闪烁着星辉的大门，正如这个所放牧的对象泛着涟漪的蓝眼睛。
  “旅行……”
  一切都结束了。
  96.
  呼——哈——呼——哈——
  黑发狼狈的天使在地上打了个滚，身上有些许的糊味，雷电本身就是极其强大的力量，风暴的力量实在让她难受。
  她坐在鲁恩的一处稻田边休息，灵性近乎枯竭的同时还不断有异物压制着她的灵性。
  不过还好，阿芙乐尔深深吐出一口气，手慢慢抚摸自己的小腹上部，里面是一个婴儿的雏形。
  虽然没有完全出生，但真实造物主的神降容器被阿芙乐尔见势不妙用血肉笼罩黑荆棘公司的时候带走了。
  “父亲……”
  阿芙乐尔轻轻唤到，然后她就从自己的小腹上部听到了一阵杂乱无章的呓语。她侧耳聆听许久，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现在需要补充灵性供应父亲出生，还需要怨念和痛苦才能让父亲降临。
  她在心底把需要的东西一条条罗列出来，补充灵性需要的灵性材料还好，怨念和痛苦……阿芙乐尔直起身来，看向北方——万都之城、贝克兰德。
  97.
  克莱恩从墓里爬出来的时候，心口还残留着手掌穿过的余痛。
  发生了什么？克莱恩混沌的脑海快被煮成一锅浆糊。
  真实造物主的神嗣、怀孕的梅高欧丝、未出生的邪神子嗣……队长，对，还有队长。
  克莱恩木木愣愣恍若梦游一样，在墓园里寻找。
  “队长……”他的身体颤抖起来，看着墓碑上灰眸绅士，眼泪夺眶而出。
  收拾好心情，克莱恩擦了一把眼泪，逆走四步回到灰雾上。
  他迟疑地写下字句：“杀死队长的存在。”
  然后他就再一次在梦境中面对队长死前的那一幕，克莱恩的身体颤抖起来。哪怕这不是肉身他都有一种涕泪交流的感觉。
  他抹了一把眼泪，略微迟疑一下，占卜「在黑荆棘公司操控阴影的存在」。
  占卜永恒烈阳都没有问题，那么那位真实造物主的神嗣惧怕黑夜女神，位格应该不如，占卜一下没有问题吧。
  克莱恩再一次陷入梦境，灰蒙蒙的阴影里走出一道穿着黑靴子的身影，他抬起头，努力想要辨认那个仇恨的身影。
  突然无数杂乱疯狂痛苦的呓语向克莱恩前来，这个呓语、这个呓语、克莱恩的的面部一瞬间扭曲成一团支离破碎的虫子，许许多多阴影的触手怕打着桌椅。
  过了许久克莱恩才缓过来，拿出纸笔写下：“秘祈人……倾听者……隐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