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祝梦玉的电话突然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
  江莞趁此机会,慢慢梳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表情有些憔悴,但又在暖黄色灯光、柑橘味薰香、面包牛奶与柔软毛毯的包裹下,安静地闭上眼。
  祝梦玉接听电话:“我马上过来。”
  说完,人匆匆地走向酒店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门是开的,但祝梦玉还是礼貌地敲了三下门,恭敬地弯下腰对里面的人行礼。
  里面那上位的人一向重视这些礼节,祝梦玉至今没见过敢在她面前放肆的人。
  也许有,但那一个个名字最终销声匿迹无人再提起。
  “苏总,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祝梦玉说话的时候始终低头,但眼角余光仍能瞥见一抹惊艳的丽质。
  苏夕身上还穿着戏服,披着黑纸甲甲胄,红色的撒子从厚重破旧的裙摆透下,她身旁的桌子上是一盏黑银镶金冠,脸上是仿照戏剧的浓妆,五官精工细描,美艳得令人不敢逼视。
  祝梦玉惊讶,这段时间以来,苏夕竟然只脱下头冠,累赘碍事的戏服都没来得及脱下。
  女人却只是一直凝视着阳台以外,过了一会儿才冷淡地说:“你和她正常相处就好,不要做无谓的举动。”
  祝梦玉抬头往窗外望去,对面正好能看见江莞的房间,窗户大开着,江莞抱着膝盖,正在看电视。
  意识到苏夕指她不该多此一举帮江莞卸妆这件事,祝梦玉眼角抽了抽,接着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江莞也躲开了我,看着不喜欢陌生人靠近。”
  苏夕微微颔首,冰封的神色稍缓。
  祝梦玉人精里的人精,虽然是被苏夕临时喊来捞人的,对现状也是一知半解,但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小姐正在休息,想必您和她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将房间门卡不留痕迹地放在桌子上,微笑着躬身退下。
  宽敞的总统套房里只剩下苏夕一人。
  她静默了一会儿,拿起房卡走出房间,旧时的高跟长靴带着厚重老银铃铛,迈步时铃铛撞击外壁,是与清脆截然相反的沉音。
  曲清打听到江莞在此地下落赶来时,恰好撞见这样一位来势汹汹的绝色美人。
  雪白敷粉的面,乌黑重炭的眉,血红鲜艳的唇,艳极至带出杀气来。偏偏腰收得紧,略显零乱的直发垂落胸前,长腿笔直,让人不自觉有联翩的遐想。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
  曲清从未想过,会有人与这句诗如此相称。
  一瞬的惊艳后她被认出来人是谁:“我来看朋友,天后怎么也在这个地方,真是巧了。”
  曲清正站在江莞房间门口,试图点敲门铃,她口中的朋友是谁不言而喻。
  “你和江莞是朋友?”苏夕眼瞳注视着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双眼瞳颜色浅淡,仿佛覆盖了霜雪,此刻乌黑的眉压下,几乎透出凛然厉色来。这张标致至极的面容竟因此生动起来,更让人移不开眼。
  曲清话语一噎,虽然早就听闻苏夕的大名,但仍然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我们上周认识的,去酒馆喝了一晚,就算是朋友了。”曲清挑眉。
  不知是不是曲清的错觉,她感到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可,苏夕竟笑了,这一笑带来的冲击感曲清无法形容。
  只觉看见了冲散秋日阴霾的风后,傲然绽放的花。
  “原来是小莞的朋友,很开心认识你。”苏夕嘴角弯起,一笑美丽不可方物:“只是今天太晚了,不方便外人来探望,改天你们再聚吧。”
  曲清便也笑了:“那好,这是我的名片,等小莞醒来,你们随时联系我。”
  把名片塞进苏夕手里后,曲清挥挥手大步离去,离开酒店后想起这一幕,依然感到饶有趣味。
  外人……真是有趣。江莞和苏天后,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啧啧啧”,曲清忍不住感慨道:“这倒霉孩子。”
  怎么就招惹上了苏夕,这位在暗地里一向“负有盛名”的狠角色。
  ……
  雪白皓腕将房卡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按,房间无声无响地打开。
  内里漆黑一片,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苏夕走进将房门带上,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如她这般的身体控制力,已经能让脚下的铃铛随自己心意响动沉寂,想不出声就不出声,这是多年苦练的成果,也从侧面表示了女人惊人的控制力与天赋。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苏夕堪称执拗的性格,她一定要把全身每块肌肉都训练得在自己牢牢的掌握之中,三十多年来一直如此。
  对自己如此,对自己的所有物亦如此。
  苏夕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江莞身侧,熟睡中的女人嘴巴微微张开,头以下的部分都埋在被子里,睡姿乖巧地像个小孩。
  江莞睡着的模样是那么乖巧可怜,那一瞬间,苏夕几乎想原谅她的欺骗。
  在看守所里看见江莞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可怜,让苏夕心软地为她找来了律师。
  还有更久以前,她第一次见江莞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女孩。那时的她茫然、无助、失措、绝望,令苏夕在几十张照片里看中了她。
  苏夕清楚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控制欲太强,只适合与乖巧懂事的孩子相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