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欸?!”我顿时瞪大眼睛,如果不是因为太懒,我一定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可以不上学!”我半是控诉半是羡慕。
狱寺君沉默一会儿,我觉得他是拳头硬了,所以做好了被挂断电话再回拨过去的准备。但是最后,他还是没好气地回答了我:“炸/弹都没了,我要去采购。”
“欸,原来狱寺君的炸/弹需要买的吗?”我忽然有点明白了他生活拮据的原因。
“不然呢?难道还能从身上长出来啊?!”他的口气像在对付白痴,“哼,这次我会去进点高端货,你就给我等着吧。”
我被逗笑了,竟然有种热恋期被告知准备了惊喜的既视感,“什么啊…好叭,那我可就满怀期待的等着啦?”
那边又静默一下:“…啊?”
“不过,占卜头的预言不是说狱寺君最近会遇到竞争对手吗?现在这时候跑出去,就不怕被谁乘虚而入吗?”
回应我的是一声响亮而自信的冷笑。
“哼,在这世上有资格担当十代目左右手的只有我一人!无论是谁想来抢夺,我都会让他知道这种行为有多蠢。”
“说这种话一般都会被打脸哦。”
“…喂!”
有点困了。我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对着电话小声抱怨:“唉,又是周一,又是体育课,又见不到狱寺君,我肯定会难过得睡不着。结果明天早上迟到,被风纪委员记名字就算了,还会被佐藤老师揪住谈心。怎么办啊,真不想挨骂……”
我絮絮叨叨的,几乎滑入梦乡。于是又又又翻了个身。
“关我什么事啊!?”狱寺君顿了顿,忽然又很暴躁地补充,“你不要老是翻来翻去的!”
我:“……欸?”
狱寺君:“…………”
他没说话,“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呆了一会儿。
最后的语气,该怎么说呢……
狱寺君听起来心烦意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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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到了周一。
虽说狱寺君不在,但其他人的生活还是在继续。
中午的时候,收到了隔壁班的山本跳楼的消息。
据说是因为手臂受伤不能打棒球才一时想不开的。
说到山本同学,他是我常光顾的寿司店竹寿司的少东家。小学时期的我曾有不在屋子里吃饭的怪癖,当时大人们总认为我遭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只有山本同学看出我是个单纯的怪人。
有时蹲在店门口进食,他会把身体探出窗子和我聊天,或者干脆拖把小板凳和我一起坐在门口。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很不错。
记忆中,山本同学热爱棒球、信仰着名为“棒球之神”的神明、还有着洒脱到不像小学生的怪异笑容。
这么一想,他会为了不能打棒球而跳楼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打心眼里希望他别成功。
听说是被沢田同学英勇救下了。真不愧是被狱寺君尊称为“十代目”的沢田同学,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来的事。不知道以后山本同学会不会也加入他们的行列。
我边吃着便当边想。
然后,下午的时候,收到了班主任斋藤老师在上班途中被刹车失灵的吨级大货车撞飞3条马路、当场不治身亡的消息。
第17章 第17章
在这世上,没有比死亡更令我感到费解的事。
死掉了,变成了肉块。
被祭拜,被悼念;被烧成灰,被虫子分解。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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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大晴天。
画室里阳光灿烂。
“人死以后,究竟会到哪里去呢?”
问出这个问题时,我正站在巨大的画布前,狱寺君在我对面。他是我的模特,所以坐在画室里唯一的一张高脚凳上。
“谁知道啊。被虫子吃掉吧。”
“日本这边大多是火化哦。”
“那就是烧成灰。”他说,“都一样。”
我望着面容冷漠的狱寺君,觉得他散发出一种烧过一百个人的成熟气质。
“就没有浪漫点的说法吗?比方说…”我边说边拿起画笔比划,“死后的世界,‘地狱’、‘黄泉’什么的,在故事里不是很常见嘛?”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地方啊。”他嗤之以鼻。
然而,这份嗤之以鼻毕竟是来自一个相信赫勒拿海牛登上陆地的家伙。我不由报以怀疑。
“那不如我送你去亲身验证一下。”狱寺君阴恻恻地提议。看那诚恳而迫不及待的表情,我觉得他多半不会给我留全尸,说不定连火化费都打算替我省了。
“…还是算了。”我耸耸肩,“再把腿分开点吧,狱寺君。”
“……”
对面瞬间一片寂静。我忙于颜料的调配,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只见狱寺君秀气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小山状的阴影。他非但没有照做,脸色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比我手上的颜料盘还要精彩纷呈。
“你到底想画什么啊!?”——狱寺君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眼睛里传达的信息分明是——“你这大变/态!”
我一愣,老老实实回答。
“美术课的补考作业。”我说。看他一脸不相信,就又补充,“班上只有我一个人不及格,老师勒令我重画,超过分的。”
“哈?我才不关心这些!”狱寺君像尾巴被触碰的猫咪一样弓起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