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再比如,有传言道,当年孙氏入宫做乳娘,她的婆母温老太太极为不情愿,婆媳二人关系不睦,后来孙氏归家后不久,温老太太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到现在都有传言说,温老太太当年是被孙氏给亲手害死的。
而那位温老太太竟与自己的母亲温灵芸出身同一个温氏,只不过相隔几房,俨然是快要出五服的亲眷。
又比如,甄应嘉当年参与修缮河道时,并非主官而是副官,因亲妹妹是太上皇宠妃,跟主管文大人之间颇为不睦,后来河道修缮完毕后,朝廷褒奖还未送达,那位文大人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那个文大人的妻女失踪消失了。
对于旁人或许觉得这对妻女怕是已经亡故,可偏偏,林瀚却是知晓,保龄侯夫人文氏,当年便是跟随母亲逃难去了京城,求助远房亲戚保龄侯府,病重难愈的母亲为给女儿求一条活路,将女儿嫁给了当时病入膏盲的保龄侯史鼏,后来还因为勉力生产导致自己也缠绵病榻多年。
林瀚越查越觉得这世界就是个圈。
兜兜转转竟都是身边人。
第112章 红楼112
关于温氏……
林瀚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他娘当年陪伴父亲入京科考,等到父亲考完回姑苏,娘却已经去世了,父亲只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妹妹回来了。
妹妹瘦瘦小小一只,虽然有乳娘,却还是瞧着不大康健。
那时候他还小,父亲也每日过得很颓丧,乳娘不是个好的,经常克扣妹妹晚上那一顿,只为回家能够喂自己的儿子,妹妹饿的夜里啼哭不止。
是他,夜夜抱着妹妹喂米汤,哄她睡觉,顺带着温书。
说起来……
他娘当初是怎么死的呢?
父亲说是难产而亡。
可为何难产而亡的娘亲却没有被带回来安葬在林氏祖宅,反而葬在了京城呢?
他娘故去多年,当年他年幼尚不能自保,却还要日日护佑幼妹,马氏进门后还伪装贤德,有了自己的儿子后,对他们兄妹便多有挑剔,时不时拿此事讥讽他们兄妹二人。
他们虽是元配嫡出,日后能与父亲合葬一穴的却是马氏,光这一点,马氏待他们就有些高高在上。
所以说……到底是为何呢?
林瀚很少回忆从前,因为他真的很忙,年幼时忙着照顾妹妹,到了男女不同席的年纪,他便忙着读书,后来忙着考科举,忙着努力升官给妹妹和外甥当靠山……他的脑子时时刻刻都在转动,心里一直有个坚定的目标,所以他无暇回忆从前。
可当他真的回忆从前,过去的事却还能历历在目,自然也发现了很多以前未曾关注的点。
他想着,或许该抽空回姑苏一趟了。
只是在回姑苏之前,他也该有一些筹码,省的他那个心偏到胳肢窝的亲爹不说实话。
他唤来贴身侍卫,吩咐道:“你去一趟冀州松鹤书院,找到这两个人,只告诉他们马氏病重,让他们回来见最后一面,等出了书院,将他们拿下秘密送来金陵。”
“是,主子。”贴身侍卫抱拳,他也不问为何要抓这两个人,总归是主子的吩咐。
等侍卫走后,林瀚背着手在书房中站了很久很久。
不管如今的生活多么的富足安乐,曾经遭遇过的苦难也不曾消失,说到底,他内心是怨恨林焕的,哪怕他将他们兄妹二人抚养也一样。
许是他本就不纯良,回头看看曾经那‘单纯’的模样,竟也觉得当初的‘单纯’有些虚假了。
从金陵到松鹤书院,走官道需要十日左右,这一来一回便是二十日,林瀚掐算着时日便去了姑苏,他没去拜访林如海,而是直接回了家中。
面对林焕的疑惑,他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此次回来,乃因有一事需要求教老爷。”
林焕愣了一下。
如今他已经不在县学教书,而是回家开启了养老生活,顺带着让马氏渐渐好起来,最起码得好到可以为两个儿子张罗婚事的程度。
“你如今官居高位,又有何事是需要求教我的呢?”因着前次的事,林焕心底多少有些怨言,说话也不太客气。
“自然是与老爷切身相关之事。”
林瀚并没有被吓到,甚至还悠哉悠哉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比如说……关于我母亲之死的事。”
林焕闻言,脸色骤然变色,身子更是不自觉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问此事做什么,你母亲都去世多少年了,当年之事我又怎么记得清?”
“怎么会记不清呢?”
林瀚目色沉沉地看着林焕,只觉得这个父亲与记忆中巍峨如山的形象差距越来越远了:“若真的记不清,您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呢?”
“都这么多年了,当年事又何必深究呢?”林焕抿唇,眉心微蹙,满眼都是不赞同。
“正是因为不知当年事,我才要深究。”
林瀚‘砰’的一下放下茶碗,动作不轻不重,却格外的有气势:“难道要一辈子装聋作哑?对生养我的母亲之死不闻不问?”
“总归过去多年,此事不必再问,我已经尽数忘记了。”林焕背过身去,不再看林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