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林姰忍不住幻想:“等我以后辞职了,我也要在洱海旁边买一栋小别墅。”
  裴清让:“这个不够你住的?”
  头顶冬樱绚烂一片,林姰举高手机拍照,边调整角度边说:“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吧?”
  裴清让没应,倒是手机铃声响起,弟弟打来视频。
  闹闹嚷嚷的背景音里,他一个人跑到阳台:“姐姐,过年你也不回家吗?”
  林姰温声道:“姐姐不在家,姐姐跟姐夫在外面。”
  弟弟眼睛里的光暗下去:“姐姐,你结婚以后就不是我的姐姐了吗?”
  林姰觉得好笑:“谁告诉你的?”
  弟弟瘪着嘴角:“奶奶说你结婚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这几年除夕,爸爸都会把爷爷奶奶接来,在弟弟身后,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
  她听见妈妈在喊弟弟:“小远,要发红包啦。”
  林姰的眼睛轻轻弯起,温声说:“姐姐永远是你的姐姐,新年快乐,好好长大。”
  视频挂断的前一秒,却听见妈妈在那边问:“问问姐姐吃饭了没有?”
  屏幕暗下去,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自己爱的人只有一点点爱自己。
  林姰喊住裴清让:“再喝一点酒吧。”
  其实晚饭的时候喝了一点,微醺的程度。
  他便起身,拎来两瓶果酒,云南特有的梅子酒,口味酸甜,度数不高,令人上瘾。
  林姰餍足地眯起眼睛:“裴清让,你除了有读心术,还有没有其他特异功能?比如算命。”
  她嘴角的笑意很淡,风一吹就散了。
  裴清让:“想知道什么?”
  林姰扬眉,半开玩笑的语气:“什么时候才会有人爱我啊,全心全意只爱我一个、谁也分不走那种。”
  裴清让看着她,没笑,语气里也没有玩世不恭,轻轻说了两个字:“现在。”
  林姰不信:“就会逗人开心。”
  “心情不好。”裴清让开口,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林姰点头,她其实已经有一点醉的苗头,以为果酒度数不高,放松警惕,以至于忽略它本身是酒的事实,那双染着醉意的眼睛,似乎也有一汪湖水,波光粼粼,问他:“你哄吗?”
  裴清让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现在也像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一样:“哄。”
  林姰饶有兴致:“怎么哄?”
  裴清让看着她的眼睛说:“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清越冷冽,在洱海的星星和明月见证下,说什么都像承诺。
  林姰脑袋有点沉,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臂:“你的爸爸妈妈呢?我可以问吗?”
  裴清让讲话的语气很淡,淡到如同复述别人的事情,没有半分起伏。
  “我爸妈在我上初中的时候闹离婚,都想要我,不想要裴樱,我爸是重男轻女,我妈是嫌弃丢人——先天性唇腭裂,需要手术很多次。”
  “裴樱跟谁我都不放心,所以就跟我好了,我以为他们会一直争我的抚养权,然后妥协,出裴樱的手术费。”
  “后来呢?”
  “后来我爸交了很多女朋友,我妈有了新的家庭,他们连我也不要了。”
  裴清让垂着长长的睫毛,嘴角有弯起的弧度:“我以为我很重要,其实我威胁不了任何人。”
  原来也是个小可怜啊。
  林姰醉醺醺的脑袋冒出这样的念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跟她说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说完,仍没忘记自己刚才已经承诺要哄她的事情:“说吧,不开心的林姰要怎么哄。”
  她趴在桌子上,比他矮好多,刚好能看到那冷白脖颈上、喉结的阴影里,有一颗颜色很淡的小痣。
  慢慢被酒精占据的大脑,忍不住想,他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痣,又是长在哪里。
  可是他的衣服穿得太严实了,她的视线只好上移,落在他线条清晰、却很薄很软的嘴唇。
  他的声音好像很近,落在耳边:“或者告诉我,她现在想要什么。”
  真是罪过,他在很温柔地跟她说话,她却在想他的嘴唇亲上去是什么触感。
  她没有亲过人,但是不介意和裴清让试试。
  林姰这样想着,手指已经触碰到他的下颌。
  这个人总是清心寡欲冷淡至极,只有嘴唇看起来是软的。
  “我想要这个,”林姰看着他的嘴唇,眼神里有种带着好奇的渴求,坦荡而又直白,“给吗?”
  烟花倏然升上夜空,如同在她的脑海炸裂。
  裴清让嘴角抿起,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目光平静地瞧着她,眼神冷透了。距离太近,他喉结上下滑动的细节如此清楚,刚才看到的小痣,散漫而又肆意地长在那凌厉的线条上,此时此刻,近乎灼眼。
  她起身朝着他的方向靠近,刚才触碰他下颌的手、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就好像是怕人跑掉,男人刚修剪过的发茬刺在她的手背,心尖也在发痒发烫。
  鼻尖相抵,她闻到酒气和花香、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清寒气息,眼前的画面似乎和梦境重合,又好像她人也在梦里,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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