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有个很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钻出——这个人会不会是裴清让?
  无形中有只手,在这一刻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的呼吸不由自己:“然后呢?”
  裴樱对那天印象深刻:“雨太大了,雨伞根本没用,哥哥回来人都湿透了,当晚就发高烧了。”
  攥住心脏的那只手消失了。
  她约的那个人告诉她,他没有见到她就离开了,所以没有被雨淋到。
  原来不是裴清让。
  怎么可能是裴清让。
  那年夏天,整整一周新闻里都是暴雨相关。
  林姰忍不住咕哝:“那他约的人也太坏了。”
  如果不能见面,为什么要约在雨天?
  如果不能出门,为什么不能提前告知?
  只是,坏的岂止是高考后失约的人,还有眼下的自己。
  裴清让是因为她感冒的,甚至身体不舒服还睡的帐篷。
  一整个白天,裴清让就午饭、晚饭的时候,出现了一小下。
  他的胃口很不好,如果不是怕奶奶担心,估计都不会下楼。
  晚饭过后,盛秋云意识到他忘记吃药。
  她端着水杯、药片还有切成小块的水果,准备上楼看一眼。
  林姰小时候不喜欢吃水果,外婆也是去皮切成小块,端给她吃的。
  她主动接过盛秋云手里的东西:“奶奶,您给我吧。”
  他生病不会还睡的帐篷吧?
  就今早那一小会儿,她已经感觉到睡帐篷有多不舒服。
  如果被奶奶看到,一个睡床一个睡帐篷,不免又要为他们担心。
  林姰推开房门时,裴清让正把床单被套拆下,准备放进洗衣机。
  他发烧,出了一身汗,迫不及待想把自己连同所有用过的东西洗干净。
  “还烧吗?”
  她走到这人面前,伸手去试他的额头。
  手都举高才发现,自己一手端着水,一手端着水果,根本做不到。
  裴清让目光微垂,落在林姰伸出又收回的手上。
  林姰问:“有没有好受一点?”
  裴清让就在这时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俯身。
  男人清俊漂亮的五官在眼前放大,薄唇绯红,有种蛊惑人心的艳。
  鼻尖都快要碰到的时候,林姰睫毛轻颤,攥着水杯的手指关节泛白,差点握不住水杯。
  而后,他的额头轻轻贴了一下她的额头。
  蜻蜓点水的碰触,像一个短促来不及回味的吻。
  他问:“还烫吗?”
  林姰的心脏后知后觉,开始疯狂重重跳动。
  刚才有那么个瞬间,她无可救药地以为,裴清让是要亲她。
  她又羞又恼,耳朵尖还泛着红:“烫不烫你问体温计……”
  裴清让无辜,因为睫毛太长,眨眼的时候甚至有些扑闪扑闪的:“刚才你先问的。”
  那你就把你的额头贴过来吗?
  林姰深呼吸,默念他是因为自己感冒的。
  偏偏那人不肯放过她,嗓音里带着松弛笑意:“我好像看见你闭眼了。”
  林姰气呼呼仰起脸,意外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眼尾弯弯的,瞳孔特别的亮。
  他散漫出声:“以为我要亲你?”
  林姰把手里的水喝药片递给他:“没有,我知道你没那个胆。”
  裴清让吃下药,嘴唇被水润过,漫不经心:“我有没有,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
  怎么试试?
  如果他不是在生病,林姰简直要怀疑这个人在利用美色勾引她。
  心头似乎有无数尾小鱼在不断跃起,惹得心跳无法平静,偏偏还要占上风:“既然你有,那今晚别睡帐篷,睡床,我跟我朋友都盖一床棉被聊天。”
  裴清让没说话,嘴角平直,情绪难以捉摸。
  林姰让他放宽心:“你这样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裴清让睨她一眼:“我不这样你还想对我做点什么?”
  林姰避之不答:“你不敢过来,说明你想对我做点什么。”
  她说完,就进了浴室。
  背影潇洒,身形清瘦,其实关在胸腔里的那只小鹿已经跳疯了。
  洗衣机运转的声音,竟然掩盖不住她砰砰砰的心跳。
  她洗过澡,又吹干头发后,对裴清让说:“我洗好了,你去吧。”
  裴清让起身。
  此时此刻,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和香气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他洗过澡后,林姰已经规规矩矩躺好,两床被子并排铺开,中间间隔能再睡一个人。
  高中时竞赛奖牌能给裴樱随便玩的人,现在难得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而林姰放下手机,眼里写着:你不敢过来,说明你想对我做点什么。
  那明净的瞳孔,没有一丝杂质,太清透也太无畏。
  她只是喜欢嘴上占点便宜,其实心思单纯,所有任何时候都很有底气。
  衣冠楚楚心思龌龊的人是他,甚至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都是他骗来的。
  “我关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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