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很基础的近身格斗技巧,是学院里每个人的必修课。
  此时此刻,许屿似乎再没有了躲藏的余地,他垂下手臂,回过头去,想要看看偷袭者的真面目。
  忽然又是一拳袭来,直打得他眼前一花,半边脸飞快肿胀起来,谈不上造成多少伤害,倒像是单纯泄愤的一拳。
  既然如此……许屿露出一脸颓丧,茫然地抬头张望,“谁——”
  那是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褐色卷发,一个黑色短发,一个霍曼,一个郑旦,前者阴恻恻地诡笑,后者只是平静而谨慎地看着他。
  许屿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原来是你们。”眼神忽然向下移,语气带了点迟疑,“这是?”
  郑旦单手撑着一把简易的木杖,忽略了他的打量,另一只手依旧牢牢扣着许屿的肩膀。霍曼在一旁甩了甩自己的手掌,有心想来帮忙按住许屿,刚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许屿看着面前那截空空的裤管,问道:“受伤了?”
  郑旦扯了扯,“也算拜你所赐。”
  许屿摇了摇头,看上去并不认同,又快速扫了一眼他们身后,神色微微一动。
  霍曼站在一旁,感到十二分的焦灼,他辛辛苦苦跋涉这么长一段路,可不是为了看着他们若无其事地寒暄。他看一眼远去的人群,只觉得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一刻也不能耽搁。他推了推郑旦,不耐烦道:“要问什么赶紧问!磨蹭什么?”
  郑旦还没反应,许屿倒是先诧异地看过来,似乎对他的语气神态大感震惊。霍曼又感到一阵恼怒,脚步迈出,想要再狠狠挥上一拳——反正他也无力抗衡。谁知,他的小腿一痛,跪倒在地,是郑旦用木杖拦住了他的去路。
  “嘶——”霍曼痛呼一声,忍不住骂骂咧咧,手里哆嗦着在胸前摸索,掏出那支最后的药剂,珍贵的仅此一份的药剂。
  郑旦对他摇头,用坚决的口吻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霍曼极度不甘,心想着,你敢这样对我……即使只有一支药剂,同样可以用在两个人身上,效果差了一点,达不到理想效果,一点小瑕疵而已,可以接受。
  “方寰死了?”郑旦问。
  “或许吧。”许屿眼神往后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你做的。”
  许屿摇头,“我一个人,没有这种本事。”
  郑旦自顾自地追问:“接下来呢,打算怎么做?方寰是死到临头,可戎城也彻底乱了,尽是些亡命之徒,即使现在有一位领导者横空出现,即使这位领导者智慧超然,决策严明,他们肯听吗?”
  许屿看上去有些无奈,随口敷衍道:“是啊,的确很棘手。”
  郑旦被他这副轻慢的态度激怒了,他难以理解,许屿已经落在下风,受人钳制,凭什么还能这么淡然,这么自如?他手上用力,把许屿往地上一掼,提起木杖捅在他的心口。
  许屿跌倒在地,狼狈地咳了两声,碎石擦进手掌里,划出几道刺目伤痕,自然是会痛的,他的神态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平地直视着郑旦。
  霍曼这下得了机会,激动难耐地撬开了玻璃管,又摸出一支针管,扑到了许屿身边,说道:“可以吗,现在可以吗?反正他什么都不肯说——”
  这话是对郑旦问的,霍曼却并不在乎回答是什么,他等待了好久好久,现在猎物就匍匐在眼前,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霍曼小心翼翼地捧着针管,对准了许屿的脖颈,每凑近一分,他眼里的光就更亮一分。奇怪的是,许屿明明还有闪避的余地,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平地风起,空中响起一阵细微的声响,像蝴蝶振翅,又像飓风临近,迅捷而决然地降临。霍曼眼前一花,手上落空,那支珍贵的仅有的药剂被打翻,倒进了脚下废墟,他痛呼一声,胸口一阵钝痛,整个人被掀起甩开,仰倒躺在地面。他恍惚地睁开眼,只看见一个黑影,席卷而过,又扑向了郑旦。
  郑旦反应迅速,飞快后撤,躲过了当头一击,他握紧木杖,想要反守为攻,只听到清晰的断裂声,木屑砰然飞溅,飘进了眼里。他腿部蓄力,想要撑墙而起,却忘记了自己左腿已断的事实,身体失衡,万分努力才没有倒下去。还没等他站稳,颈侧已经贴上了一个冰冷而锐利的切面。那武器锈迹斑斑,形制也奇怪,竟然是……一把镰刀?
  郑旦屏住呼吸,勉力平静下来,他的视线往下,看见了偷袭者的衣摆——柔软的黑色缎面,边缘处是暗金色的文字绣纹。
  “苏芩?”他脱口而出,语调奇怪,简直算得上惊恐。
  第27章
  郑旦四肢僵直,定在原地,心里涌上来一阵悲哀——怎么永远都是这样?功亏一篑,一无所获,不断从云端掉进泥沼,不,没有云端,他甚至没有真正触碰过胜利,就一次又一次被被击溃,颜面扫地。
  他这么想着,脑子里逐渐一片空白,苏芩没有理由手下留情,如果换做是自己,同样也会毫不犹豫。
  颈边忽然一松,刀刃轻轻擦过,又移开了。苏芩开口了,语气冷淡,“郑旦,你把他给看好了。”
  ……他?
  郑旦难以置信地回头,苏芩正把镰刀收起,固定在皮靴的夹层,见他不解,随意一指霍曼的位置,“愣着做什么,虽然你变成了这么个样子……但这点事,应该很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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