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的关心无孔不入。
  “张柏水是谁?”胤红星照他要求把未开封的信件拿出来,上面的火漆印的端正,落款的字迹刚劲有力,一看便知是个顶天立地的疏阔男儿。
  “好友,你帮我读吧?”
  闻言,胤红星将曲寒川挪动了一下,跟他挤坐一处,从善如流的拆开信件,缓声朗朗: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张柏水:第8章寄到的信,你29章才读,寒川啊,你可真是我知己……
  曲寒川:抱歉远山兄,要学习如何变gay,忙得很
  胤红星笑:那变了吗?
  第30章 30、仓皇无措夜雾渐浓
  吾友邃之:
  吾随父奔波于江南各镇,此季花光柳影杏雨梨云。
  今日得书甚慰,如千里面目。书言将娶良妻,远山之远,憾不能归。未知友妻(样貌端方)品性才情,祈丽人一双,举案齐眉夜诉衷肠。
  友之睛目,吾心挂腹,现附金陵良方,待郎中问诊,交之阅整。
  吾亦得遇知音人,共赴巫山后失之不见,未悉名姓亦无只字片言。人海茫茫,吾心亦困。
  临书仓卒,言不尽思。
  海天在望,不胜依迟。
  盼即赐复。
  挚友远山。
  话音落后许久,曲寒川都兀自凝神,一时无话。
  胤红星阖起信件,笑道:“远山兄问你良妻的品性才情,其实还问了样貌端方,只不过顾虑你眼睛便划掉了,这人倒也真实有趣。”
  曲寒川缓缓点头。
  “我失明后,朋友大多不再来往,只有远山时常探望,后来他父亲调动江南,无奈跟去。初时来信,他怕我无法阅见便用胶粉隽写,不过路途遥远,胶粉脱落,字不成字。心意难得罢了。”
  胤红星认真听,听完又想,原来用心待他的不止自己一人。
  “在想什么?”曲寒川问。身边人过于悄声了。
  胤红星摸他微凉的脸庞,拢着他下巴不让他逃开,目光灼灼道:“胶粉好还是活字好?”
  “你……”近似审问的语气让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来,让身体微微战栗。
  “回答。”胤红星手臂环腰将人桎梏在身侧,大有不答就不放开的架势。
  曲寒川无奈,下垂的睫羽微颤,“不是说了么,胶粉脱落了,小木字,用手便能读,我知道刻这个很麻烦……”
  胤红星心里舒展,借着靠近的姿势耳语:“寒川,你听到了吗?”
  曲寒川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话,便安静下来不再挣动。突有温软擦过耳廓,潮湿惑人的声音要将人烫伤:“远山兄也是痴人,得遇知音人,共赴巫山云雨。”
  “巫山云雨啊——”似是叹息似是引诱,“寒川,你要不要跟他学?”
  “……”
  曲寒川只觉耳朵都麻了,浑身丝丝拉拉的冒火花,气血奔涌,电光火石间一跃而起,犹似看得见般奔出许多步,直至一棵玉兰花树下方停。
  微风掠过他脸庞。
  再回头,青丝于风中纷乱,慌张,倔强,羞耻,不安,满眼的溢彩流光。
  夜色浓浓。
  “寒川,我错了,开门。”
  “我太着急了,以后不逗你了。”
  “开门啊……”
  曲寒川不答,落了两道门闩,顺着墙壁慢慢摸索到内间,脱鞋上榻,落下床帏,最后一寸不露的将脸热的自己藏进锦被。
  同一时刻,曲府书房。
  丫鬟在门外轻问:“老爷,郑姨娘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请老爷过去探望。”
  曲煜堂犹自提笔的手动也不动,冷漠道:“你见我什么时候管过慕什苑的事?”想到了什么,唇边的讥讽更甚,“即是风寒,便去医舍请人。”
  恍惚听到门外悄然说话的声音。
  “谁还在外面?”曲煜堂打开门。
  只见曲水临小小的个子,抱着一篇书帖站在门外。他聪明剔透,极爱诗文,此番还不到10岁便已会颂多篇贤者名章,大有当年曲寒川之文采风格。
  他嗓音稚嫩,满眼期待:“我临了一个字帖,爹爹可以帮我看看吗?”
  可曲煜堂却顿了顿,不似对幼年曲寒川那般求才之热切,只伸手接过来,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道了句尚可便回了房内。
  孩童眼中的光慢慢黯淡,原本发亮的脸也如遮了乌云般灰扑扑了。从门口檐下退出来便看到哥哥曲浅之远远的冲他招手,又立时笑颜绽开跑过去。
  曲浅之举着腘窝将他抱起,笑问:“这么晚了水临怎还不睡?”
  曲水临趴到他肩头嗅了嗅,清水似的眼瞳像要融化了,笑的露出乳白牙齿,“哥哥你身上好香呀,水临喜欢闻。”
  顿了顿,包子脸上的笑意淡了点,眉目间似乎有了大人那般的哀愁。
  “哥哥,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每次我临了字帖给他看,他都不多说话,是不是水临太笨了惹爹爹不高兴啦?若我以后多写一些,写得更好看会背更多书,爹爹是不是就抱我啦?”
  闻言。
  曲浅之侧头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的房门,那微弱光线之所在曾经也是另一个孩童急切渴慕的地方。只是雁过无痕,天纵偏心人。
  可水临不能受这样的苦楚。
  于是回过头柔柔的亲了亲稚子的娇嫩面颊,笑的如温软的棉絮,也如天上清透的白云:“水临已经写的很好了,爹爹只是忙。以后再临了字帖拿给哥哥看好不好?书也可以背给哥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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